六合的生靈一同盡一份力，這東西，看見沒？”莫無拎拎手里轉著陶塤的精致小木箱，道：“這是誠意?！?/br>
“什么玩意？”不二掏掏耳朵，“麻煩說人話?！?/br>
莫無勾了勾嘴角，接著往前走。

“我說，”不二的面色往下沉了些，道：“這件事我勸你想清楚，情字一事最為惱人，更何況……還是這位丞相大人?！?/br>
“丞相怎么了？”

不二皺皺眉，“仙界的最高統領是上神，但上神身處太虛之中撐著天道，所以說仙界的擔子幾乎全部落在了丞相的肩上，他的壓力和勞累是你想象不到的。他這么些年兢兢業業，仙界眾人都看在眼里，也曾經私下討論過，這樣的人，怕是沒有再多的時間和精力分給情愛一事了?！?/br>
而后頓了頓，輕嘆口氣，道：“說實話，知道丞相破開封印之后依舊留在凡間，甚至還為了避免麻煩將仙格鎖了，這件事我當真是沒有想到?！?/br>
“鎖了？”莫無一愣，追問道：“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辈欢[擺手，“這不重要?！?/br>
“怎么不重要？”莫無一握不二的手腕，停住腳步，微微皺眉，“他的法力是他自己封的？”

“我也是猜的?！辈欢]了揮他的禿毛浮塵，隨意道：“就以丞相在仙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除了他自己，誰敢去封他的法力？按理說他就算是不封，哪怕用著法力在凡間興風作浪，仙界的人聽說也只會說丞相有自己的考量普世救人，只不過丞相自己重視規矩，不想生事端罷了，再者也是不想讓仙界知道他回來了?！?/br>
莫無神色有些復雜，“那他為什么要留在凡間？”

不二古怪的看他一眼，卻沒說話，過了片刻才道：“這事你別問我，你得親口去問丞相?！?/br>
“比起這個，我還是更關心你?！辈欢掳椭噶酥改茄b著陶塤的小木箱，道：“解釋一下？”

莫無神色淡淡，“這幾天想明白些事?！?/br>
不二認真的看著他。

“之前我覺著兩個人相差太大，他是神仙，是仙界舉足輕重的大官，我不過是個凡人，命格還奇特，連個普通凡人的日子都過不了?！蹦獰o說的不快，明明是很悲傷的事情，他的聲音里卻沒有半點不甘和憤懣，“可我就是總想著他，見不到的時候心里總念著，見到了又想多說幾句話，他笑也好，揶揄也好，總歸是同旁人不一樣——我有什么辦法？”

“到底是動了心，我總不能把心掏出來扔了?！蹦獰o看著前方，平靜道：“既然這樣，那不如說出來，若是他應下，那自然好，若是拒絕，也不一定就是因為這身份。我既然動了這份心思，若是沒有得到希望的結果，也是我活該受傷，可若是我連試一試不敢，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任憑這件事爛在心里，那才是真的完蛋?！?/br>
不二聽他這么說，感覺心里挺不是滋味，這些年莫無看起來吊里郎當對什么都渾不在意，但他究竟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本不該他經歷的事，這幾百年算是怎么走過來的，不二看的比誰都清楚，而那些足以寫進話本子里故事，全都藏在莫無那懶洋洋的笑意后面，半點也沒打算拿出來博人同情。而此時終于動了紅鸞，又偏偏是那么位看起來就沒什么好結果的大人，一時心里十分替莫無堵得慌。

誰知莫無一本正經的說了一通，忽而轉頭，雙眼放光，道：“再說了，就丞相這等貌美仙人，又趕上失了法力，天賜良機，不追不是人??！”

不二：“……”

不二猛的一下蹦了起來，一巴掌拍他腦袋上，氣到：“這是趕減價買東西嗎？！還天賜良機，還他娘的不追不是人，這么說這滿大街都不是人！”

莫無任由不二打了一下，只是淺淺的笑了笑。

不二發了通脾氣后沉默下來，片刻后搖搖頭，“可是這里的困難可不止身份差距，甚至說，這是個最細枝末節無關緊要的問題?！?/br>
莫無沉默著沒說話。

不二嘆了口氣，道：“行了，我也知道攔不住你，你想清楚就好。有困難來找爹爹，爹爹我是你永遠的港灣?！?/br>
莫無：“……滾?！?/br>
第48章

兩人到了無為觀，不二回了寮房，莫無則直接去找了虛云住持，問當年秦家的事。

虛云住持捋了捋胡子，道：“那件事我印象很深，秦家那個厲鬼實在是太過厲害，我甚至之后臥床了幾個月才勉強能下地行走，所以之前我得知莫天師住在秦宅的時候著實驚訝了一番?！碧撛祁D了頓，道：“莫天師想知道哪方面的？”

“所有，”莫無道：“從頭到尾，所有事，我都要聽?！?/br>
“好?！毙〉朗糠钌狭瞬?，虛云喝了一口，緩緩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秦家世代經商，在我們這一帶十分出名。但秦家與其他世家相比，卻十分特別，他們明明城中有很多產業，卻將府邸建的十分偏遠，離群索居，只有秦家一家人住在一起?！?/br>
莫無點點頭，秦宅的地點的確偏的厲害，簡直天生就是當鬼宅的料。

“因為住的偏遠，所以秦宅有什么動靜，或是有什么新鮮事，城里都很難得到消息?！碧撛谱〕值溃骸岸昵暗囊惶焱砩?，一個少年忽然渾身是血的跑到無為觀，說秦宅所有人都死光了……”

莫無一頓：“那少年也是秦家的人？”

“不錯?！碧撛谱〕贮c點頭，“秦家有三位老爺，那少年是二老爺的小兒子，整個秦家這一代排行第六，也有人叫他小六爺。當年小六爺跑到無為觀的時候渾身是血，十分恐怖，說秦家三小姐突然發了瘋，拿著尖刀殺了秦家上上下下五十幾口，小六爺趁著混亂偷跑出來，一路跑到無為觀求救?！?/br>
莫無好奇：“既然是兇殺，那便該去找官府，來尋你們無為觀做什么？”

“因為當時秦家三小姐已經不是常人?！碧撛谱〕謬@口氣，道：“一個身嬌柔嫩的富家小姐，就算是手里有兇器，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殺光五十幾口人，更何況秦家男子諸多，難道還制服不了她一個小姑娘？”虛云搖搖頭，“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就連我都都嚇到，貧道活了幾十年，還從未見過那般慘烈如地獄的場景……”

陰冷的月色之下，數不清的尸體、殘肢散落各處，有的傷口整齊，該是被利刃切割下來，有的則是被活活撕了下來。一片寂靜里，一顆頭滾到虛云腳邊，被擋了一下停在原地，毫無生氣的眼睛徒勞的張著，映著滿滿的不甘和憤恨。虛云渾身的血液冰涼，猛的朝前望去，就見不遠處的石臺之上，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半跪著，身上的血將那白衣染得刺目，她的臉已經看不出曾經的樣子，鮮血從兩只眼睛里源源不斷的涌出，面目扭曲猙獰，滿眼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