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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脖子,托住腿。反正溫行也沒力氣掙扎了,這般固定,也不怕他掉下來。隨后他背過一只手,把傘塞進溫行的懷里“會打傘吧?”溫行一聲不吭的接過傘,呆在他背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放的極輕極緩,葉酌幾乎感覺不到。葉酌疑惑道“長老?”溫行極淺的嗯了一聲。先前從天上落下來的時候不覺著,這山其實是有些泥濘的,除了山頂上那個儀山娘娘的廟宇,并沒有什么人活動的痕跡,滿山都是四五個人高的毛竹,他們行走在林中,雨水給竹葉隔離了大半,只有少少的雨滴落了下來,但山間升騰的霧氣卻是半點不少,遠處一片霧白,看不真切。葉酌怕妖修意識到不對找回來,完全不敢放慢速度,于是把跟著的溫芒挪到前面“帶一下路?!?/br>溫芒往前面竄了兩步,兩人一塔靜默了半路,期間溫行安靜的和死了一樣,葉酌怕袖子里的符咒掉出來丟臉,也小心翼翼的走路。行了約半里路,葉酌背后終于傳來細微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低聲的呢喃,若不是葉酌的耳朵就靠著溫行,大概什么也聽不見。“你知不知道……”溫行問,他絲毫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完了下半句“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葉酌一哂,心道”你還能是什么東西?你是本宮白撿到的,天下掉下來的便宜徒弟嘛?!?/br>然而他嘴上卻拐了個彎,笑瞇瞇道“你是下泉的雪松長老啊?!?/br>聽到這句話,溫行忽然極淺的笑了一下,尾音內斂,說不清是好笑還是自嘲,這是他第一次在葉酌面前笑,如果不是被背著的話,葉酌其實是可以驗證美人笑起來有沒有臥蠶的。溫行很輕,很慢的,不帶任何語氣的,仿佛在描述一個完全無關的事物“我是魔修,惡貫滿盈,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魔修?!?/br>葉酌心道”又來了又來了,你又不殺人放火,踏踏實實遵紀守法,魔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比欢翡J的感覺到溫行的狀態不是那么好,他到底怕再刺激他,只能很平靜的說“我知道,我聽見宋章庭說了?!?/br>聞言,本來僵在葉酌背上的溫行稍稍動了一下,他的臉微微往下,似乎想把臉藏進葉酌層疊的衣服里,然而這種動作顯然不是那么適合他,他一動,葉酌背上的體溫就很明確的,透過初秋的薄衫傳導了過去,讓兩個都不那么習慣接觸別人的人,一時都僵住了。葉酌重復“我知道,魔修嘛,沒什么大不了的?!?/br>溫行似乎杠在這個問題上了,沉默片刻,他又問“你知道,魔修到底是什么嗎?”葉酌心道“我能不知道嗎?天底下還有比我更知道的嗎?”然而口頭上,他只能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這個話題是避不開了?!?/br>——其實就和化膿的傷口一樣,就算盡力不碰,也依舊會痛,倒不如挑開了那層欲蓋彌彰的疤,讓膿血干干凈凈的流出來,在敷藥治愈,雖然療傷的過程疼些,慢些,總還是往好的地方發展。不至于到了最后,受傷的連同周圍的一片,都要給這腐化的陳傷影響到。于是葉酌說“我當然知道?!?/br>其實說起來,最開始區分魔修和一般修士,就是葉酌開始的,或者是他提出了魔修的概念,將如奪舍,獻祭等等有違天道的修煉功法劃為魔功,修煉這些的人劃為魔修。同樣也是他一人一劍,把這片土地上已知的所有魔修驅逐出境,趕往北荒。葉酌殺過的魔修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若說對魔修的了解,不會有人超過他的。溫行垂著眼睫盯著被他汗漬打濕的一小塊衣衫,聲音發堵發悶,像是有什么鯁在喉嚨”你其實不知道?!彼届o的說”不然你早該殺了我?!?/br>葉酌“……我真的知道?!?/br>他試圖和這個固執又別扭的徒弟講道理”你又沒有想殺我,也沒有害過我,甚至白獄里還救過我,就算我不知恩圖報以身相許什么的,難道我能拔劍殺你嗎?請問我是不是有病???”溫行可能真的覺著他現在的行為挺有病的,他輕微搖頭,垂眸道“看樣子是沒人教過你,魔修之所以是魔修,是因為背法理倫常,罔顧天道,不敬親師長,魔之一字,蒼……”葉酌平靜的替他補完“魔之一字,蒼天厭之”溫行抬眼,難掩震驚。其實這一句話,雖然每個下泉弟子,甚至整個修仙界都耳熟能詳,但不會有人比葉酌更清楚前因后果了。這本就是他說的,當年崇寧仙君于北疆殺境越界的魔修,又于邊境立下界碑。之后又百年,仙君立在萬丈層云之上俯視界碑之外的北荒,他向北眺望,眼見本來氣運正常的北荒烏云蔽日,終日不見暖陽,一境氣運,被生活在其上的魔修帶成了死地,于是留下了這個評價,現在還恭恭敬敬的寫在的序言上。當時不過順口,都忘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在白獄里看到了刻有仙君傳的那塊碑,葉酌還真想不起來他說過這個。“完蛋,這都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屁事兒?!彼恼f“隨口一句話直接成心結了,得有多恨我,這新仇疊著舊恨和千層餅似的,什么時候是個頭啊?!?/br>但他顯然不能放任溫行的心結越來越大,便硬著頭皮道像給他解結“你知道這話誰說的吧?”溫行緊閉著雙眼,并不答他的話。葉酌也不在意,開了頭后面就好說了,于是他自顧自的往下,語氣聽著十分平靜“你不必驚訝,這應該是你們下泉的師祖崇寧仙君說的吧?他實在太有名了,我知道也正常吧?!?/br>——要不怎么說仙君臉皮厚,自吹自擂起來絲毫不帶放水的。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仙君的時代過去那么久了,一個時代的人有一個時代的局限,你看人間的法律都變革了那么多次,九品中正都變科舉了,仙君千年前的評價,你沒必要那么看重吧?”溫行的手猛然收緊,背上的肌rou都崩了起來,勒的葉酌脖子生疼。“好好好?!比~酌自覺可能用力過猛了,連忙安撫的把他托的更緊了一些“別急,我亂說的,只是個人的想法,你聽聽就好,覺得我胡扯就不用過腦子了?!?/br>他接著道“哎,你們崇寧仙君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劍君嗎?但要我說啊,那也就是現在天下第一而已,他等于立了一個路標,雖然現在看著遙不可及,但以后總會有人超過的不是嗎?”停下理了理思路,他又道“所以啊,就和修為一樣,他說的話,現在你們奉為圭臬,以后說不定也會被佐證是錯的?!?/br>“你修為如此高,我覺著崇寧仙君那個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你呢?要我說,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