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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需要一個人待一待,”顧景明往前走去,嗓音偏輕,“明天見吧?!?/br>他心亂如麻,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經完全無法理智地思考這件事情。身后,寇向晨嘆了口氣:“抱歉,或許我和你說這些,對你來說也是壓力。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能夠讓段嵊放下防備的人了?!?/br>大門被推開了一半,月色和路燈的光交錯在一起灑落而下,將青年一半的身影都覆蓋了起來,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他沒有回頭,只是抬腳走了進去,朝著地下一層的練習室走去。既然段嵊在樓上,那他就去練習室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吧。寇向晨在原地拿著文件夾攤了攤手,自言自語道:“這都什么事啊……”顧景明進門之后沒有開燈。客廳窗戶輕開,窗簾在黯然中微動,屋內一片寂靜。之前散落在地上的一堆酒瓶此刻已經被清理了個干干凈凈,一點酒味也聞不到。墻上,那張三個人的合照還掛著。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發,腦海中再度浮現起昨晚喝醉了的段嵊說的話。——“我在意?!?/br>那句話或許段嵊醒來之后已經忘了,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怎么會呢?這太荒謬了。顧景明就著夜色,幾步間走到了這張照片前。他那處于市中心的小公寓也掛著一模一樣的照片,是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一起拍攝一個旅游綜藝留下的合照,柯斯家里也掛著。他作為秦宣的時候沉默寡言,段嵊又不是那種在意形式的性格,柯斯更不可能會想到拍照,認識了那么久,他們三個人的合照全都來自于通告。只有這張是意境不錯的合照。當初似乎……是段嵊先提出來的一起掛合照。在他們還是好朋友的前幾年。一開始掛的是他和段嵊兩個人在劇組的一張劇照,段嵊當著他的面將洗好的相片放進相框,掛在了客廳這個十分顯眼的位子。男人舉手投足間都十分具有侵略性,剛分化沒多久的alpha總是不能好好控制信息素,盡管顧景明聞不到,卻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癢難耐。他看著男人的動作,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出神。待到回過神來時,段嵊已經掛好了,“每天回家都會看到你了?!?/br>男人說。他當時總覺得有哪里說不上來,站在一旁看了半晌,只好道:“奇怪?!?/br>那不是一張普通的合照,而是段嵊轉過頭看向他,正抬手拍他頭的劇照。男性alpha極其顯著的身材在對比下凸顯無疑,這人抬手的姿勢仿若要將他整個人抱進懷里一樣。“哪里奇怪了?”段嵊抬眼看他,“不就是合照嗎?”顧景明不吭聲。段嵊如同照片里的動作那般,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你想說就說啊,又憋著?”青年往后退了一步,白皙的臉龐爬上緋紅,眸光含著不是認真的怒意瞪了一眼段嵊:“不準拍?!?/br>“那你為什么覺得奇怪?在客廳里掛好朋友的合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而且我掛了這么多,就我們的一張合照,沒什么奇怪的吧?”顧景明斂眸。段嵊說的似乎沒什么不對。可這張合照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昵,照片里的他在段嵊面前絲毫不像一個alpha,照片里段嵊側著臉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包含著萬千情緒。掛在人來人往的客廳,總覺得哪里別扭。他莫名其妙地有些臉紅,甕聲甕氣地說:“沒有柯斯?!?/br>段嵊:“……”“你摘了吧?!?/br>段嵊聽話地摘了。但是第二天,段大魔王居然換了個花樣,準備了三個一模一樣的相片放在相框里,給他和柯斯一人發了一個,說他們一起掛在家里。礙于秦宣人設無力吐槽的顧景明:“……”一向不注重這些的柯斯任段嵊擺布,接過相片就說:“好?!?/br>顧景明:“……”于是這張合照就分別掛在了他們三個人的家里。三年前里秦宣的反派劇情開啟,顧景明和段嵊關系落入冰點,也因此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柯斯,對其他兩張照片最后怎么樣了一無所知。而他自己的那一張……一開始擺在茶幾上的照片被他塞進了柜子里。換成顧景明的身份之后,他直接去了尋楊路上的那棟別墅居住,再也沒有回過屬于秦宣的家,那張照片也就那樣一直沒有處理。段嵊卻連收都沒有收起來過。這三年他們關系僵持的每一天,段嵊回家的時候,是不是都會看到這張照片?看到的時候到底在想什么呢?他腦子再度亂了起來。已經觸碰到相片上段嵊的臉的手指驟然一縮,他收回手,轉頭便快步走下了樓梯,一個人來到了練習室。練習室里,吉他靠在電子琴的琴凳上,幾疊曲譜掉在地上,還有幾張他們寫廢了歌詞的廢紙。他走上前,像是要找什么事情做轉移注意力一般,一點一點收拾起了地上的凌亂。曲譜和廢紙堆成了一蝶,他卻仍然十分茫然。段嵊為什么會喜歡秦宣呢?不論是的原文,還是秦宣作為“alpha”的表現,這都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緩緩坐下,輕閉上眼,五指下意識便落在了琴鍵上。第一聲音符響起,練習了兩天的樂譜刻在了腦海中,喚起一片紛亂和少許清明。樂聲在一片靜謐中緩緩奏起。的前奏莊重而舒緩,是昂揚前的鋪墊,飛鳥巡飛時為重新展翅而做的翱翔。像是揚起了颯颯天風,暗月終于穿破了重重云端,灑下明輝。曲調一轉,最昂揚的部分傾瀉而下。顧景明仍然閉著眼睛。過去幾年的點點滴滴在這一刻盡數而至,那些曾經他以為應該已經放下的過去全都排著隊在他面前浮現。初次見面時,青澀的段嵊端起高腳杯,噙著笑同他自我介紹,看著他的眼睛宛如星河中的燦燦明光。顧景明閉著眼,微微低頭,雙腕用力卻輕巧地擺動著,修長的手指掠過黑白交錯。分明已經到了這首其實昂揚的抒情曲最快的部分,他卻放緩了節奏,指尖在每一個琴鍵上緩緩停駐。一個和弦落下,勾起顧景明新的思緒。剛認識不久后,他陪分化的段嵊去醫院做體檢,在安全通道里,段嵊痞笑著壓著他的肩膀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聞信息素。當初他心中沒由來的有些窘迫,下意識推開了對方。隨后關系越來越好的那兩年里,他旁敲側擊或是正面詢問了好多次,段嵊從來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