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小羊的后背，為難地說，“萬一吵醒外婆怎么辦？”

魚儉隨意道：“那你和我睡好了?！焙髞眙~儉不停地復盤過往，才稍微看懂那些細節，并在細節里大概猜測出遲星的九曲回腸。此時，他終于翻出了從婚宴上帶回來的喜糖遞到遲星面前，“喏，我帶回來的喜糖，分你一顆?！?/br>
喜糖是很普通的草莓硬糖，一顆能吃很長時間，遲星接過來剝開放在嘴中。

“甜不甜？”

遲星像是從來沒有吃過糖，粉色的硬糖在他的舌尖滾過，許久才回答：“甜的?！?/br>
第十五章

時間成了葉上跳躍的光，日影悠長，夏天的風是靜止的，光是凝固在屋檐和樹梢的果凍，好像能用勺子舀出來甜味。

他們開始在一切隱蔽的角落里zuoai，互幫互助是心照不宣的謊言，魚儉已經分不清遲星的身體什么時候會作亂，少年們食髓知味，有時候只用眼神就能勾起情欲。

遲星從偶爾睡在魚儉房間到每一夜都和他睡在一起，大人們不關心家里兩個男孩的關系為什么突然這么好，只有想起來的時候笑著囑咐一句不要吵嘴，許外婆還會讓遲星讓著魚儉。

讓著小魚弟弟的后果就是——哥哥夾著滿肚子的jingye半夜才能入睡。

早上還要被小魚弟弟鬧。

遲星沒睡醒的時候脾氣最軟，感覺到魚儉在脫他的衣服，連眼睛都不睜開，伸手配合他，一邊迷迷糊糊地嘟囔著，“……脫上衣做什么?！边B褲子都不用脫，他的褲腰很松，魚儉可以直接進來。

“醒了？”魚儉扶著遲星靠在自己懷里，“我都喊你好多遍了?！?/br>
遲星的臉在他懷里蹭了蹭，“沒有醒?！?/br>
魚儉一邊給他套短袖一邊說，“奶奶說等會吃腌蒜瓣，讓我去地窖拿一壇?！?/br>
“嗯?！边t星好一會才聽明白他的話，“那我在這里等你?！闭f著就要滑到床上繼續睡。

“我們一起去?！?/br>
“困……”

魚儉在和遲星討價還價的同時迅速幫他脫了內褲，內褲上粘粘乎乎沾的都是他的精水，魚儉隨手撈出來自己的內褲給他換上，等穿上褲子后見遲星還是迷迷糊糊的，索性捏著他的下巴低頭親下去。

“……”小魚弟弟學壞了。

遲星跟著他往外走，一邊捂著呵欠笑話他，“地窖里是有狼外婆吃我們小魚寶寶嗎?！?/br>
“有啊，所以需要星星王子的保護?！?/br>
魚儉家的地窖就在羊圈旁邊，用一塊木板做成簡易的門，魚儉打開木板，黑漆漆的地窖猛然亮起來，陰冷潮濕的空氣撲來，遲星瞬間清醒了。

臺階的泥土砌的，這邊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這樣的地窖用來存放腌制品和土豆紅薯這一類蔬菜。地窖里還是很暗，遲星瞇著眼睛適應片刻才能看清，許家沒有地窖，他好奇地打量地窖——魚儉攥著他的手找蒜瓣壇子——遲星只好安靜地站在魚儉旁邊。

“別亂跑，這里面有很多千足蟲?！?/br>
遲星晃晃被魚儉牽著的手，示意他沒有機會亂跑。

“魚儉，這是誰寫的？”

磚頭砌的墻壁上有很多刻痕，遲星湊近仔細辨認，“林夕……”他用肩膀撞撞魚儉，低笑著問，“你刻的嗎？是你的夢中情人？”刻痕看起來已經很久了，他接著打趣魚儉，“你那么小就知道喜歡女孩子了？”

“不是我?！?/br>
魚儉一眼都不看刻痕，彎腰抱起壇子，“那也不是林夕，是‘夢’字，我媽刻的?！?/br>
遲星和魚儉對于自己母親的存在一直諱莫如深，這是魚儉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母親。

“外婆，魚儉的mama去哪了？”

許奶奶坐在屋檐下剝花生，慢悠悠地嘆氣：“作孽哦?！?/br>
遲星無意識地劃拉著瓷盆里剝好的花生粒。許魚兩家只隔著一堵矮墻，兩個人時常翻墻去找對方，矮墻連兩個偷情的小孩都攔不住，實在擔負不起隔音的重任。

“魚儉他爸不是個東西，愛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媽，有時候還打魚儉，那時候魚儉還小，七八歲吧，長得漂亮，又經常撿女孩的衣服穿，天天穿得花花綠綠的跟個小姑娘一樣?！崩夏耆苏f話慢吞吞的，遲星怎么也想不出魚儉穿著女孩子衣服是什么樣子，不過他現在那么帥，小時候肯定很漂亮，笑起來亮晶晶的。

像……像草莓糖。

許奶奶挑出大個的花生粒放在遲星手里，繼續說著：“那會哪有人離婚啊，再說魚儉他爸對他媽好的時候也真的好，本來湊合著也能過下去?？上Ш髞眙~儉他媽又懷孕了?！?/br>
遲星奇怪：“懷孕了然后呢？”

“你不知道，”許奶奶揉著遲星的發旋，“以前管得嚴，只讓要一個孩子。不過只要交罰款就能生，丫丫那個弟弟就罰了六千塊錢?？婶~儉家太窮了，他奶奶常年吃藥，魚儉還要上學，魚儉mama懷孕五個月的時候，他們家的門都被那些人拆了，說交三千塊錢?！?/br>
遲星抿著唇，三四千塊錢在如今算什么呢，甚至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時代，三千塊錢也算不上巨款。

“我也是后來才聽魚儉奶奶說的，魚儉他爸和他媽商量，如果是男孩就留下，如果是女孩……檢查的結果是女孩，魚儉mama不同意流掉……之后才知道那是男孩，他mama就瘋了，要和魚儉爸爸離婚?！?/br>
遲星趴在外婆的膝蓋上，蒼白著臉問：“所以她被關到了地窖里?！?/br>
“是啊，過了一段時間別人都說他媽跟人跑了，這都過去十多年了也沒回來過一次，唉，畢竟是當媽的，怎么忍心把魚儉一個孩子留在這里，要不是他奶奶護著，這孩子怕是沒有機會長大?！?/br>
“mama沒有不要我們?！?/br>
矮墻另一邊，魚儉捂著魚夢的耳朵，含笑輕語，“別聽，許奶奶騙人的，魚夢這么可愛，mama怎么舍得不要你?！?/br>
魚夢眨著眼睛看他。

“噓，”魚儉蹲在魚夢面前，“別哭，只要乖乖聽話，mama一定會回來接你的?！?/br>
魚夢歪著頭看哥哥，還帶著一點奶音，“魚儉，我沒哭?！?/br>
夏天的光猶如洶涌的海水傾瀉而下，太刺目了，魚儉猛然站起來，大概蹲得久了有點暈，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魚儉？”

魚儉抬頭，遲星就坐在墻頭看他。他的眼睛太黑太亮，顯得日光下的人格外旖麗，像黑山白水里唯一的色彩。

“我跳下來了，接住我啊?！?/br>
魚儉下意識伸手，不是像，那顆星星真的從天上落在他懷里。

第十六章

月暈而風成了雨。

在此之前魚儉一直不喜歡下雨天，大雨會把房間變得潮濕陰暗，人和動物都被困在屋檐之下，像等著發霉的蘑菇。

遲星坐在表面坑洼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