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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遠處忽然亮了起來,一排排的火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沈執瞇了瞇眼睛,抬眸一瞥,卻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立在墻頭。元祁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人帶上來,沈執也沒反抗,乖乖順順地上了墻頭,這讓元祁感到很是意外,原本都打算讓人強綁了帶走,就連繩索都帶來了。狂風吹得城墻上的幌子獵獵作響,二人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主動開口。周圍亮如白晝,侍衛們將城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好半天元祁才道:“阿則,這回你該知道錯了吧?”沈執搖頭:“我沒有錯,錯不在我?!?/br>“還敢說你沒錯?你為了謝陵同整個皇室為敵,就是大錯特錯!你居然還同他暗地里屢次坑害阿瑾,還敢說你沒錯!你甚至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你還說沒錯!”元祁冷著臉,抬手示意眾人退遠些,緩步行至沈執面前,低聲道:“阿則,朕不妨告訴你,朕就是故意抓了顧青辭,引你們回來的。怎么樣,朕早就說了,除了朕以外,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愛你。謝陵不過就是圖你皮rou好,玩弄玩弄你罷了,他也不是圣人,一樣會變心的?!?/br>沈執心想,元祁大概也是誤以為謝陵喜歡顧青辭,應該還不知道顧青辭的真實身份,如此一來,心里有了點虛假的安慰,覺得并非只有自己一個人蒙在鼓里。于是順著話風道:“是啊,世界上多的是這種薄情寡義之人,好在我及時幡然醒悟了?;市帧?/br>沈執暗暗掐著大腿,眼眶通紅:“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饒了我的,在我臨死之前,你能不能抱抱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抱過我,一次都沒有,你抱抱我,好不好?”元祁蹙眉,警惕地望著他,似乎在考究沈執話里的真實性,又在揣摩他到底玩的什么把戲。沈執又道:“皇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求別的,只求你抱一抱我,哪怕是千刀萬剮,我也認了?!?/br>“沒有人要你死,朕不會讓你死的!”元祁略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低斥道:“別裝模作樣的,朕可不吃你這一套!”沈執抬眸,用那雙同元瑾相似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滿目悲戚,可憐得像路邊流浪的哈巴狗。元祁其實被那幾句“皇兄”取悅到了,心想阿則這回肯定吃足教訓了,自己回頭再恩威并施,不怕他不乖乖聽話。于是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沈執的頭:“好了,跟朕回去吧!”沈執嗯了一聲,順勢往他懷里一倒,元祁渾身僵了一下,下意識想將人推出去,可隨即沈執更可憐地說:“大夫說,我沒有多久可以活了?!?/br>元祁略一思忖:“宮里有的是珍貴藥材,朕可以替你續命?!?/br>“我快要死了?!?/br>“……死不了?!?/br>“可在死之前,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是非做不可?!?/br>元祁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兒,下意識將沈執推出去,可惜已經遲了,沈執拔下發間的簪子,往他右眼里狠狠一扎,鮮血登時狂噴出來。元祁慘叫一聲,捂住眼睛迅速后退,侍衛們紛紛涌了上前,將沈執團團包圍起來。“把他抓起來!快!抓活的!”鮮血順著指縫蔓延出來,元祁抬眸冷眼剜著沈執,見他披頭散發,再往后退一步,就要墜下城墻了。“抓活的!”他又厲聲呵斥了一句。元瑾帶人趕來時,恰好聽見此話,忽從侍衛手里奪下長弓,對準沈執拉弓,一箭正中他的胸膛,沈執平伸著雙臂,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整個人往后倒去。元祁大聲咒罵,飛身撲到墻頭,伸手一抓,僅僅扯下了沈執的半截衣袖,元瑾從后面將人緊緊拉扯住,大聲道:“皇兄!不要拉他!讓他去死!”“你!”元祁怒極攻心,一口鮮血仰頭噴了出來。沈執即將掉落在地的一瞬間,城門大開,一個黑衣人將人接住,騎馬就走,元瑾暴怒,大聲讓侍衛們放箭,爬到墻頭大聲喊叫。被元祁扯了下來,一耳光狠抽過去,怒罵道:“畜牲!誰讓你放箭的!”夏司將人接住,一路往北疾行,遠遠將身后的追兵甩開,行了足足一天一夜,背著奄奄一息的沈執,尋了個山洞藏身。將從元祁那里偷來的丹藥塞進沈執嘴里,拍了拍他的面頰,急聲道:“醒醒,快醒醒,不能睡,一睡的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醒醒!”沈執渾身都疼得厲害,此前一直在謝陵面前忍著,現在離開了謝陵,好像小命都去了一半,不停地嘔血,無論夏司怎么擦,就是擦不干凈。“疼,謝陵,我疼,謝陵,謝陵……”夏司悲痛欲絕,怎么忍心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最后慘死在自己的懷里,抓著他的手腕輸送內力,耳畔的頭發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微風一吹,滿頭烏發變銀絲,仍舊不停,直到沈執停止嘔血,這才收了手。“小主子,我早就說過了,情這一字害人害己。你注定不能對任何人動感情,怎么就不聽人勸!”夏司將人放平,見天邊泛明,若是再不趕回皇宮,定然要引元祁懷疑,可若放沈執一人在此,他就是被野狼分食,怕也無人知曉。思來想去,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先出去尋些柴火過來再做打算。待他抱著柴火再回來時,山洞里空蕩蕩的,哪里還有沈執的身影。就留下那件斷了袖子的衣服。沈執拖著重傷的身體,一路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跌了多少跤,不分方向地亂竄,一頭扎在了官道上,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了。遠處一輛烏篷馬車緩緩行來,馬車“吁”了一聲,勒緊馬韁繩,道了句:“世子,有個人擋路!”“直接碾死!”馬夫聽罷,見沈執滿身血污,看起來挺可憐的,就想著繞個道走,一只纖手從馬車里探了出來,“別聽他的,將人挪開便是了!”話音一落,元吟“咦”了一聲:“這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呀!這不是沈執嗎?”“誰?那個小畜生?”元殊挑開車簾,煞白著臉跳下馬車,將人臉上的血跡擦了擦,果然就是沈執無疑了。“真是冤家路窄!算了,看他這樣,估計在京城待不下去了?!痹忄托σ宦?,“早讓他跟我走,非不聽,這樣可好,還是落我手上了!”待沈執再度醒來時,早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腦子也混混沌沌的,怎么都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何事。元殊打外頭進來,見他醒了,先是愣了一下,又轉頭吩咐下人端飯菜進來。緩步行至床邊坐下。“怎么樣?感覺好點沒有?!?/br>沈執未言,滿臉警惕地望著他。“這里是寧王府,是我帶你回來的,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