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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挺諷刺的,從前謝陵沒有同寧王府勾結,元祁成天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的,恨不得按著兩個人的頭,讓謝陵去勾結。如今真的勾結了,元祁反而不知道了,甚至還覺得謝陵同寧王府早就水火不容了。當然,沈執早已經棄暗投明,哪怕京城亂成一鍋粥,他也樂意作壁上觀。如果可以,還會回踩。至元瑾受傷之后,一直被元祁禁足在王府。他一向為元祁之命是從。就比如說上回那場苦rou計,怕疼如元瑾,居然咬著牙硬受了,如此看來,元祁也沒有那么疼寵元瑾,否則怎么舍得讓膝下最疼愛的孩子,受此等苦楚。元瑾不出王府,沒辦法搞事情,沈執也樂得清閑,聽聞戚將軍年紀大了,遲早要解甲歸田,可那手里的兵權,卻讓各路人馬眼饞,沈執更是眼饞許久,不知怎樣才能弄到手。這些暫且不在沈執近期的考慮范圍之內,因為……沈墨軒要同江姑娘成親了!早先便說,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婚事也是雙方長輩定下的,雖說江居正那老兒脾氣執拗,可岳父看女婿,怎么看沈墨軒怎么好。沈執此前從未參加過任何人的喜宴,這回又是一向疼愛自己的沈墨軒大婚,老早就喜滋滋地籌辦賀禮。謝陵也由著他,甚至怕他銀子不夠,還會多給點零花錢。沈執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從善如流地接受?;檠缭谑戮湃张e行,算算日子,大概還有二十來天。沈墨軒甚重視江心月,估計很快就要回江州了,還一直讓沈執把謝陵帶過去,就當是見長輩了。對此,謝陵還打趣道:“看來你我之間的關系,已經沒什么值得別人誤會的了?!?/br>沈執面紅耳赤道:“瞎講!軒哥才不是那個意思呢!愛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自己去!”一邊說,一邊往存錢罐里塞銀票,他只身一人,既沒爹娘寵愛,也沒長兄庇護,同謝陵在一起時,也就十六、七歲,謝陵沒有給過他任何保證,也沒許諾未來,就稀里糊涂地做了,身心早就丟了。即便跟謝陵成親,也像大戶人家的公子納妾,自己灰溜溜地從小門進去,沒什么名分。沈執就想,平時攢點嫁妝,然后自己把自己嫁出去,倘若以后跟謝陵吵架了,謝陵打他了,還攆他滾,他也能有點銀子傍身,一走十天半個月也餓不死。“沈家是先皇后的母家,沈墨軒是沈家獨子,又是良王殿下的表哥,你猜皇上和良王殿下會不會去?”謝陵低眸喝茶,冷不丁地冒出這么幾句。沈執抱著錢罐的手一哆嗦,轉頭望他:“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這么機靈,也聽不懂潛臺詞么?”謝陵放下茶杯,坐在椅子上,姿態極端正,一身官服裹在身上,說不出的眉鋒冷冽,他道:“阿執,這個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要求你原諒,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若到了生死關頭,你選擇元祁,還是我?”沈執放下存錢罐,一骨碌從窗戶臺上跳下來,惱道:“這也需要問?當然是選你!元祁虐我,辱我,殺我,我有多賤,我去選他?我恨不得他死在我面前才好!”謝陵笑道:“好阿執,有你這句話,我便心安了。元祁是皇帝,我是臣子,以下犯上就是謀逆,一時半會兒我的確動不了他,但也是早晚的事情?!?/br>他起身,緩步行至沈執面前,微笑著耳語道:“這個江山,哥哥替你打下來,這個皇位,只能是你的!”沈執一陣恍惚,覺得有些不太真實。他從未想過得到這個江山,也從未想過當皇帝。對未來沒有任何高期待,只想跟謝陵長長久久,有多長久,就多長久。如今一聽此話,雖未曾起兵造反,已覺滿手皆是鮮血,他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不愿天下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可也知若無大權在手,一生不得安定。“哥哥,我不稀罕江山,也不稀罕皇位。我是被整個皇室遺棄的孩子,早就對皇室中人深惡痛絕,也許別人會覺得我沒心沒肺,但我真的恨不得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元瑾去死,死得越慘越好,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他們,永遠不會原諒?!鄙驁痰恼Z氣微微激烈起來,神情都分外悲凄,“誰想當皇帝,那誰去當,哪怕是哥哥去當,我也無話可說。時至今日,我也不想抱怨任何人,任何事,我只要你?!?/br>謝陵將人拉入懷中圈著,低聲道:“好阿執,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哥哥不問你的過去,你莫怕。待天下易主,海晏河清了,我就帶你遠走高飛,遠離京城,去過你想過的日子,我永遠都不會負你沈執?!?/br>“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拿生命愛我的人,我一直都知道?!鄙驁涛⑽⑦煅?,“元祁待我不好,很不好,我真的說不出口,若有一日刀在手,屠盡天下薄情狗!”謝陵低聲哄了哄,結果沒哄好。沈執其實是這樣一種人,別人拿刀往他身上砍,拿大棍往他身上砸,哪怕傷可見骨,血rou模糊的匍匐在地,也能咬緊牙關,不肯哭求。可一旦有人抱著他,甚至只是說幾句安慰的話,立馬就淚流滿面,還是那種止都止不住的。就比如說現在,謝陵有時候看他在床上,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都單手掩面沒臉看了。實在哄不好了,就拉到床上給沈執減減肥,一次不夠,那就多來幾次,反正自己年輕,精力旺盛,又是習武之人,筋骨強健,在床上的花樣又多,總是能將人治得服服帖帖。這次也不例外,沈執連哭的力氣都沒了,死魚一樣癱軟在床上,兩手軟趴趴地搭拉在床邊,初時還敢躲,后來實在沒力氣了,瞇著眼睛哼哼,隨謝陵去,愛咋滴咋滴,管不了那么多了。謝陵此人平時看著挺斯文有禮的,實際上心黑著呢,在床上又愛下狠手,半點不知道心疼人,有好幾次做著做著,沈執就忍不住想吐血,可又怕掃了謝陵的興致,趕緊哼哼出聲,故意掩飾。好在謝陵情濃時,壓根不會留意這點。“哥哥,我早晚要死在你手上?!鄙驁虤獯跤醯胤藗€身,仰面躺著,小腳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踹著謝陵的腿,“我不想元瑾去江州,看見他就心煩,從小到大,他慣會欺負我,那些宮人都怕他,拿他沒轍,沒人敢去伺候,每次元瑾來東宮,都推了我去跟前伺候,我那時也傻乎乎,讓我去我就去了,元瑾他不講道理,拿打陀螺的鞭子抽我手臂,還讓我跪下來,頭頂銅壺。他就跟其他王孫大臣家的公子投,如果投不中,就怪我亂動?!?/br>沈執以前從來不跟任何人說起舊事,也不知是被謝陵做狠了,腦子迷迷糊糊的,還是心里的委屈積攢得太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