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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讓我在院子里跪著!”霜七怒道:“你別太得意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大人若不是看在沈墨軒的情面上,早就剮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個庶人!”沈執挑眉,好笑道:“庶人怎么了?即便我現在淪為庶人,又被貶至此處受刑,旁人見了我,還是要尊稱我一聲沈公子,不像你,哪怕把命都搭上了,還是個奴才!”他生怕此話被謝陵聽去,不動聲色地左右逡巡,見無人過來,遂湊上前去,用腳踩著霜七的腿,用力碾。霜七眉心緊蹙,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兩手緊緊攥拳,一副要將沈執生吞活剝的架勢,可沒有謝陵的吩咐,又不能自行起身。真真是打落牙齒混血吞。低聲罵了句:“狗仗人勢!”沈執笑道:“那也得背后有人,我才能仰仗??!”他遙見謝陵過來,趕緊收回了腳,一路小跑撲他懷里,夸張地大叫:“哥哥抱!”謝陵單手攬著他的腰,防止他掉下來,淡淡笑道:“今日怎么這般熱情主動?是不是闖禍了?”“我只有闖禍的時候,才能熱情主動?”沈執不滿道:“今日可是除夕,哥哥一大早地去哪里了,怎么不帶上我?”“衙門里有些公事,我去了一趟就回來了?!敝x陵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下來,這才緩步上前,“知錯了么?”霜七抿唇憤憤不平道:“屬下不知錯在何處!沈執罪孽深重,如今又被皇上貶至謝府為奴,大人難道是忘了此前種種,現如今想不計前嫌原諒他了?”謝陵卻道:“我說過,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動他?!?/br>沈執躲在謝陵身后,對霜七做了個鬼臉,霜七越發惱恨,又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輕易饒了他!”“能不能饒,我自有分寸,但你沒有我的吩咐,擅自罰他,便是你的過錯。在此跪一天,什么時候想清楚了再起來?!闭Z罷,謝陵抬腿便往屋里去,走了幾步見沈執沒跟上,回頭不悅道:“愣在那作甚?看熱鬧不嫌事大?”沈執暗暗吐了吐舌,只好跟了進去,自顧自蹲到火盆邊烤火,隨口道:“大過年的哪有那么多公事,我看就是旁人欺負哥哥甫一入京。等軒哥開春來京城了,和哥哥也有個照應,誰敢給哥哥使絆子,我要他狗命!”謝陵踱步至書案后面,將方才順道取來的一千兩銀票塞進一個紅信封里,上面赫然三個大字“白眼狼”,之后連著信封隨手放抽屜里。聞言回眸瞥了一眼沈執,見他伸手抓了盤子里的花生丟進火盆里烤,又覺得好笑,遂道:“那敢情好啊,等你軒哥過來了,你就有靠山了。隔三差五你就過去吃個飯,過個夜,早晚要把窩都挪過去?!?/br>沈執聽了,轉頭道:“圣旨上有沒有寫,不準我離開謝府半步之類言語?”“沒有?!?/br>“呼,太好了!那我可就放心了?!鄙驁檀笏煽跉?,用火鉗子夾花生。“但家規里寫了,擅出府門打斷腿?!?/br>“???有嗎?我怎么不知道!”“我發現給你訂的家規,你是一條也沒記住?!敝x陵攥著鎮紙猛敲桌面,“來,你過來,咱們有言在先的,記不住的話,錯一條一鞭子,吊起來抽!”沈執差點被烤花生燙到手,兩手忙捏著耳垂,滿臉驚慌地回頭:“什么有言在先?我沒答應??!”“由得你選擇?快過來,別讓我去抓你!”恰好管家進來,呈了封折子,謝陵翻了翻,眉頭蹙了起來,抬眼見沈執睜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看起來既好氣,又好笑。約莫也是想起了他在床上的好處,便消氣了,將折子一合:“便宜你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哪里也別去,就在這兒待著?!?/br>說完,轉身就走,沈執亦步亦趨跟著追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今天是除夕,你能趕回來吃年夜飯嗎?”“能啊,”謝陵頓足,回身掐了掐他的面頰,笑道:“等我回來收拾你?!?/br>第17章皇兄呀~管家送了謝陵出門,見霜七還在跪著,滿身都是雪,忍不住湊過去勸道:“都是做下人的,你說你同主子置什么氣?二爺即便再犯渾,終歸是大人的胞弟,大人嘴上不說,可心里很在意他的!這不,方才從衙門回來,立馬去上房支了一千兩銀子,說是要當壓歲錢的!”霜七抿唇不語,管家討了個沒趣,只好下去忙了。一直等到深夜,謝陵還是沒有回來,差了好幾波人去衙門,可都說等會兒就回來,沈執從最開始的滿心歡喜,等到了心煩意亂,到最后失落不已。管家便道:“要不然,二爺先吃著,大人應該很快就回來了?!?/br>沈執搖頭,堅持道:“不行,他答應過的,要回來跟我吃年夜飯,我一定要等他?!?/br>不知又過了多久,外頭忽然放起了爆竹,沈執湊至窗前一看,就見從禁中城上燃起一簇簇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沖上了云霄。已經快到子時了,可謝陵還是沒有回來。差去衙門的下人稟告,說是謝陵被良王絆住了,怕是要吃完酒再回來,讓沈執別等了。管家暗暗嘆了口氣,從旁問:“二爺,還等嗎?”沈執沉默良久,抬眸望向窗外,見外頭熱熱鬧鬧的,自己心里卻空落落的。好半天才吐了句“不等了”,起身往外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惱什么,總覺得像謝陵那種言出必踐的人,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怎么能憑白無故讓他跟個傻子一樣等了這么久。不回來了,差個人說一聲,很難嗎?不想跟他吃年夜飯,早點說清楚,很難嗎?衙門外,謝陵扯著馬韁繩笑道:“賑災之策臣都同殿下說清楚了,天色已晚,臣還得趕回去吃年夜飯?!?/br>元瑾笑道:“快到子時了,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大人不妨留下來,陪我一同喝酒,明日一早再回去?!?/br>謝陵卻道:“不必了,臣府里養了只野貓,很是難纏,旁人治不住他的,非得臣抱著哄才行?!闭f著,又低笑一聲,“臣若是回去晚了,他肯定要鬧脾氣的?!?/br>元瑾莞爾,又央了幾句,見謝陵堅持,便不再多言,讓開身目送他騎馬離去。沈執避開府上下人,尋了個狗洞鉆了出去,沿著長安街漫無目的地走。總覺得心里悶悶得難受,像是有人用手攥著,說不出的憋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遙見橋上立著兩道人影,其中一道穿著暗紅色的錦衣,以金玉為冠,腰系玉扣,離得近了,才瞧清真容。墨發柔順如綢,五官冷峻如峰,睫毛濃密如織,顯得雙唇很薄,透著幾分涼薄姿色。袖口處隱隱銀光流轉,映得他眉目清冷如畫,姿態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