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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刻,季苒,你們也來放松一下?”沈刻輕笑著搖頭:“我不用?!?/br>倒是季苒躊躇須臾,走到護欄邊,醞釀了十幾秒才鼓足勇氣對著清幽山谷與高闊蒼穹喊道:“叔——!”此一出聲,季意便微微睜大眼睛,不禁屏住呼吸。“叔——!你還好嗎——?!”山頂風大,吹得那聲音飄飄渺渺的,山谷回音也是斷斷續續的。季苒又接連問了三遍:“你還好嗎?叔——??!”季意胸腔猛地涌起一股熱流,沿著血脈流進四肢百骸,崩騰不休,使得他幾乎站立不穩。望著季苒近在咫尺的背影,聽著那破碎、悲痛而又溫情的呼喚,他不可能無動于衷。他現在就想沖口而出:苒苒,我很好,我就在這里,就在你背后。往前一步,手腕卻被抓住。如同時鐘的秒針被硬物卡住,堵在喉嚨口的話被迫延緩,季意不明所以看向抓住自己的沈刻。沈刻搖了下頭,示意別去打擾。季意喉頭滾動,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咽下心中的沖動。此時此刻,確實不是認親的時候,要等一個更恰當的契機。手腕還被攥著,季意動了動抽出來。沈刻輕聲詢問:“你為什么一直戴著護腕?”總不能說割腕留下的傷痕還沒好全,況且被人看到不知會傳出怎樣的惡意揣測,季意故作淡然:“酷唄?!?/br>這時季苒轉過身來,眼角透出一點濕潤的紅,唇角噙著輕松的笑:“果然很爽?!?/br>大家都知道他的家庭狀況,秦嬈安慰般抬手拍了拍季苒肩膀:“你叔肯定在天上看著你呢?!?/br>季苒笑了笑。季意默默地想,其實我在地上看著你。接下來的娛樂項目就是拍照,各種擺拍:正正經經的,稀奇古怪的,賣萌惡搞吐舌翻白眼的。沒有這群少年想不到的姿勢,更沒有這群少年做不到的姿勢。極度搞怪,卻是青春最美好的留影。就連沈刻,都被迫留了一張“豬鼻子”照片,以至于n年后被網友扒到,紛紛笑話原來影帝也有這么二的時候。季意實在跟不上這群精力旺盛的少年的節奏,勉強躲過搞怪擺拍,只留下幾張溫和微笑的照片。站在涼亭里吹了會兒風,便沒什么可看的了,大家一致決定下山。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對于季意而言,上山可太難了,還是下山輕松,不費什么力。就是山道石梯陡峭,需要小心些。他已不是腳下沒根的小孩,走得還算穩當。秦嬈與武媚牽著手,相互扶持。稀稀落落也有其他游客下山,多是情侶,也牽著手。郝志故意娘們兮兮地說:“人家也好想有人牽著我的手下山啊?!?/br>秦嬈笑罵:“惡不惡心,找抽吧你?!?/br>郝志還要耍寶,忽聽頭頂一道悶雷響起,伸長了脖子望天:“靠,變天了?”隨著話音落下,天上很快烏云密布,一滴豆大的雨點當空砸下,啪嗒一聲,在季意腦門上開了朵花。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越來越多的雨珠落下,洇濕了臺階,打得夾道兩旁的草木葉片嘩嘩作響。郝志猴子似的蹦來蹦去:“真他媽下雨了!靠靠靠??!”武媚提議:“要不我們去山頂坐纜車吧?”郝志:“都下來一半了,到了山頂也得變成落湯雞。這什么鬼天氣,雨說下就下!”除了季意他們猶豫不決,其他游客也是抱怨連連,用帽子或包勉強擋雨,趕緊下山。“怎么辦???誰拿個主意?”沈刻說:“已經這樣了,回山頂也無濟于事,走吧?!?/br>郝志罵著“倒霉”“晦氣”,秦嬈嗤他:“罵有什么用?雨能給你罵停了?就你話多!”大家下山都挺匆忙的,畢竟誰都不想遭罪。季意卻沒亂了腳步,也提醒其他人慢點,小心雨水滑。這時一個膘肥體壯的中年男人煩躁地喊著“讓開讓開”,急沖沖蹬著石梯小跑下來,游客們無不閃避躲讓。季意也下意識退到一邊,以免發生碰撞。不料石梯上有個豁口,那中年男人經過他身邊時為了不踩到豁口,壯碩的身子一偏,撞到了季意肩上。那力氣當真大,季意還沒反應過來,腳下猛然一踉蹌,緊接著一頭栽下去!電光火石的剎那,沈刻倏地伸出手想去抓住季意,然而季意墜落的速度實在太快,沈刻五指只在空中虛虛一握,也許抓到了一點衣服邊角,但無濟于事,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季意摔落下去。身體與石頭發出可怖撞擊,傾盆雨珠重重砸向山脊,潑了人一頭一臉。五月的雨,寒涼入骨。季意只覺天旋地轉,幾次劇痛后,便沒了意識。秦嬈花容失色發出驚叫:“邱鹿?。?!”季意滾落了一百多級臺階才堪堪停止,額上磕出一道血口,血流不止,觸目驚心。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滾落時比較靠邊,沒有波及他人造成連環事故。不僅沈刻季苒他們,其他游客也是一臉驚恐,那少年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腦門上血rou模糊,任誰都不會有好的猜想。沈刻第一個沖下去,其他人緊接著反應過來,那中年男人片刻怔愣后,竟是拔腿就跑。郝志叫罵一聲:“cao!你別跑!就你??!”然而腿長在別人身上,溜得比兔子還快,郝志與季苒沒逮到中年男人,郝志氣得跺腳飚國罵,季苒蹲到季意身邊要搭把手,沈刻卻突然出聲:“別動他!”沈刻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他將手帕疊起來按住季意額上傷口止血,但手帕很快被血水浸透,雨又連綿不絕。秦嬈與武媚連忙獻上紙巾,還是不管用。畢竟是女孩子,秦嬈已經急哭了。武媚沒哭,但臉色發白,顯然也受到了驚嚇。沈刻掐季意人中,讓季苒撥打120,季苒望著一地的血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蒼白如紙。“季苒!”季苒回神,連忙拿出手機解鎖,雨水啪嗒啪嗒落在屏幕上,觸控失靈,點了好幾下才撥打出去。沈刻見季意眼皮微動,立即伏低了身子,輕輕拍打季意的臉,“邱鹿?邱鹿!”季意茫茫然睜開眼睛,眼角暈出濕潤淚光。沈刻用紙巾給他擦眼睛與臉頰,“告訴我,哪里疼?”季意眉頭皺起,嘴唇嚅動,輕輕吐出帶著痛苦顫音的話語:“頭……”“還有呢?”“胳膊……”“還有嗎?”“疼……”迷迷糊糊的,季意重復著“疼”,又暈了過去。沈刻抿緊薄唇,須臾張口,嗓音居然也有些顫:“我們去醫院,馬上就不疼了?!?/br>☆、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