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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么為難,我走時已經下了聘禮,具體婚期暫時定了三個,我拿回來給父親、母親你們看看,看選哪一個合適,定好了再給侯府回話?!?/br>聽到這里,便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看著面帶疲色的夫郎,林方勤趕緊找了個借口,將人帶回去休息,只留下大爺爺等人還想再討論一下中書舍人這一職位的遠大前景。趙時悅看著眼前殷勤的一大一下,大的給自己倒茶水,小的捧著一草帽雞樅菌獻寶,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笑道:“你怎么就一點不擔心旭哥兒的婚事啊,你就不怕武安侯府反悔么?”林方勤想了想了,語氣頗為堅定地說道:“不擔心,我相信旭哥兒的本事!”林修皓想著從香山回去后,把小叔叔防賊一樣防著的武安侯郎君,捂著嘴笑出聲來,卻連累父親被姆父瞪了一眼。四木見大人們都不理自己,忙抱著趙時悅的腿,撒嬌道:“姆父,四木明年也要跟二哥去蒙學么?可以不去么?”趙時悅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去,只是想引起大人的注意,便讓木木拆了一盒點心,拿了個棗花糕給他,笑著道:“不行,必須去,林家兒郎都要讀書?!彼哪緷M臉無奈地點點頭后,便接過棗花糕甜甜滋滋地啃了起來。林方啟現在的心情卻沒有那么甜,因為他大嫂此時正在對面語氣夸張地說道:“旭哥兒從小就聰明,果然是個有本事的,這下算是出人頭地了,二弟打小就和他關系好,等二弟也中了進士,以后就有照應了?!?/br>還是秀才的林方啟覺得壓力有些大,想著自己每次月考的成績,覺得自己還需要努把力,余悠然坐在一旁,看他面色愁苦,拍了拍相公的胳膊,給了他一個無聲的安慰,心里卻對自己這個大嫂非常不滿。呵……,細數歷朝歷代有幾個六首狀元,再看有多少人白發蒼蒼還在參加童生試,當進士這么好考不成!進士不好考,如同今年的秋稅不好收,眼看夏天便要過去,李縣令并沒有在衙門為著一方百姓貢獻精力,而是跑到了棲霞書院,烏紗帽丟在一邊,衣襟大開地坐在許昭對面,豪飲了一盞涼茶,才痛快道:“還是你好啊,就在棲霞書院教書育人,不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煩心,也是悠哉?!?/br>許昭放下手中的筆,看著他冷笑了兩聲,嘲諷道:“教書育人可不是我的初衷,你閑的沒事干了,跑我這里來說風涼話?!”李縣令苦著臉告饒道:“哎呦……伯道,我哪敢說風涼話,我這是發自肺腑的贊美呢,你可是教出六首狀元的人,現在江浙一帶,誰不知道你的大名!”“呵……”許昭翻個白眼,繼續拿起毛筆,批閱起眼前的文章來。李縣令等了一會兒,確定他真的不會主動搭理自己后,湊上去,奪過他手中的筆,擱到筆架上,嚴肅道:“伯道,我們之間也不講那些虛的,我這次來找你,就想讓你給我想想法子,今年秋稅該怎么辦?”許昭憐憫地看他一眼,不知道是在可憐自己這個左右為難的同窗,還是在為因為谷雨不足,而糧食減產的百姓發愁,過了一會兒,許昭才接話道:“你不是已經打定主意了么?”李縣令苦笑道:“呵……,世人都說江南等地水土豐茂,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傳說中的魚米之鄉,有多少普通百姓在為三餐不繼而發愁?!?/br>許昭想著那錦衣玉食的江南世家,心中無奈,這便是江南的現狀,世家官宦霸占了大部份良田,卻因為身有功名,不用交稅納糧,朝廷壓在江南等地的賦稅任務便分攤到了本就地少的普通百姓身上。往年風調雨順問題倒還不顯,今年谷雨遲遲不至,最后稀稀疏疏的下了兩次便收場,許昭特意去自家田莊看過,今年收成注定不會太好了。最終是將百姓收刮干凈湊齊朝廷賦稅,還是給百姓留有余糧,自己考評得個下等,就看百來個縣令的良心取舍了。第六十四章李縣令作為很有政治報復,但良心又還剩不少的官員,他是痛苦的,他做不到從百姓口中奪糧,也辦不到默默無聞背鍋。江南世家,他們瓜分了魚米之鄉的大部份油水,他們會為了一些利益相互傾軋,但當有人要動他們倉中糧,口中食時,他們又會瞬間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典型代表事件,便是先帝決定要打過江南時,董家牽頭,一群人齊心合力捉了衰帝一家投獻,用舊主全家的性命,保全了自己,沒有落得跟北方被清隱田,查隱戶的下場。先帝爺后來肯定是后悔了的,估計想著當時真不該顧忌名聲,也不該怕傷了國家元氣,就該一鼓作氣,徹底清光那些沉疴毒瘤的,也不至于留下這么大的隱患。許昭看著同窗滿臉不甘心地頹在那里,問道:“這次江南雨少,糧食減產范圍如此之廣,你說其他縣都會怎么辦?”李縣令想都不用想,嘲諷道:“朝廷只按照登記在冊的田畝征收賦稅,卻不知道大部份田畝都在那些不用交稅的人名下。朝廷只要有足夠的錢糧入國庫,哪管這些錢糧出自哪里!當地父母官又有哪個,有膽子跟那些個世家伸手,沒見人家領頭人還在內閣么?說起來你我的家族不也在此列么?!”李縣令沮喪地靠在太師椅上,無限悲哀道:“碰不得啊……,碰不得,沒見勢大如孔首輔都不愿意出頭么?你看吧,最終還是要從百姓身上吸血?!?/br>什么樣的人活得最痛苦?壞,壞得不徹底;好,好得又不全面。李縣令恰好便是這種不好不壞的人,幸運的是他有個能教出六首狀元,見識不凡的好基友,只聽他好基友慫恿道:“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依我之見,為何不直接一些,干脆就將這些個沉疴毒瘤直接甩到朝堂諸公面前,圣上說不定就希望看到這樣呢?!?/br>李縣令這時候不痛苦了,卻被驚嚇得差點跳起來,有些哆嗦道:“伯伯……伯道,這怕是太冒險了吧,那些人不得活撕了我???!”許昭嗤笑道:“誰讓一個人去做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竟覺得你一人便做得下來了?!附耳過來……”幾日過后,棲霞書院門口,紙墨鋪子老板對著店小二嘆氣道:“今年夏天真的是太熱了,我活了這么大歲數還是一次見到,你看就連棲霞書院的學生都放假了?!?/br>熱倒是真熱,但放假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他們的先生有事要忙,早兩日前,便已經離開了五儀縣。金華府到杭州的官道兩旁是連片的水田,長得稀稀疏疏禾苗在烈日下顯得無精打采。田頭處的水車旁,擠滿了等著汲水的百姓,但大多數人早已經等不急了,正挑著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