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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原來他已經呆坐了數個小時,眼前不斷回旋著方謙泛紅的眼角和眼里的淚光。胸口的鈍痛慢慢被一股麻木取代。也不是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卻一直一直麻痹自己。張巖苦笑了一聲,起身打開燈,叫了一份云腿炒飯,吃了沒幾口,只覺得那飯又咸又辣又咯牙,吃了幾口,就胃口全失。他舉著筷子,看著昏暗燈光下油膩膩的食物,嘲諷地想,這不正是他的生活嗎?就像這碗云腿炒飯,好吃也罷,不好吃也罷,你都得把它吃下去,填補絞痛的胃和空蕩蕩的心,給無用的軀殼充充電好讓它活下去。和方謙相處的這段時間就像黃粱一夢,一切都是他癡心妄想,早就該醒了。然而吃著吃著,眼睛卻濕了。他停下筷子,呆呆地坐了一會,正在這時,公寓里響起了敲門聲,張巖收拾好表情,扔掉外賣盒,前去開門,看到吳沁站在門外,一身黑衣攜裹著冬夜的寒氣。“你怎么出院了?身體好些了嗎?”他詫異道。然而吳沁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神色沉重:“我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br>“什么?”張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三個城市同時出現了魔物的蹤跡,都不止一例?!眳乔吆喍痰?。張巖心中一凜:“也就是說……”距離魔物大規模涌現的時日不會太遠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是滿滿的憂慮。“現在就走嗎?”張巖問道。吳沁點點頭:“現在就走?!?/br>第七十六章和張巖的爭吵已經過去一個月,春天都來了,可是方謙的嚴冬還沒有過去。他又沖助理發了脾氣,冷著臉,往哪里一坐哪里就成了南極圈。造型師戰戰兢兢給他做著發型。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方謙性格向來隨和,從來不會刻意為難人,最近這么反常,可把他身邊的這一堆人都嚇壞了,尤其是新來的助理李瓊,大學畢業沒多久,還沒見過什么大風大浪,就趕上了方謙頭一回的心情惡劣期,這一嚇,工作就容易出差錯。方謙有一枚戒指,也是唯一的一枚,這枚戒指看不出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銀戒圈,看起來還有點廉價,可是方謙一直都戴在他的右手中指上,十分珍視似的,拍戲上節目不能戴戒指的時候,就交給她保管。也不知道是太粗心還是真的被嚇到了,她把這枚戒指弄丟了,她不敢隱瞞,就顫顫巍巍地主動和方謙說了。沒想到這一個月來一直陰沉著臉的方謙突然就大發雷霆,于是后臺的氣氛跟雪崩似的,啪的一下降到了零度以下。小助理滿心的委屈,心想就是一枚銀戒指,也不值錢的,至于這樣把氣撒在她頭上嗎?可是又不敢反駁,含著淚花滿后臺地找,找著找著就開始哭,眼前一片模糊就更加找不到了。到下午,方謙錄完節目,回來看她還在找,還一臉的淚痕,顯然已經哭了半天了,冰冷的神色終于稍稍軟化了一點,嘆了口氣,說:“去吃飯吧,找不到就算了?!?/br>小助理一聽,眼淚卻更洶涌了,更加說不出話,捂住嘴巴,只好拼命地點頭。方謙讓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化妝室里。他伸出手,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右手中指,心像是被猛地刺了一下。方謙自嘲地笑了一聲,都分手了,留著他給的戒指又有什么用?他又不賤,一個月了,張巖都沒有來主動找他,他為什么要這樣整天想著他?可是胸口的疼痛卻久久地沒有褪去,身體慢慢地顫抖起來。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那枚戒指,舍不得張巖對他露出的每一個笑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臉龐,他的擁抱,他的溫暖的身體,沒有一樣是他可以割舍的。他就像一個癮君子,動了心,上了癮,再也離不開。方謙深呼吸了幾次,想把張巖從自己腦子里趕出去,可是身體卻無法控制地站了起來,開始到處翻找。地上沒有、桌下沒有,那么化妝室外呢?他猛地打開門,頂著所有人驚疑不安的目光,在后臺到處找,終于在角落里拾起了那枚銀戒指。他一把戒指攥入手心,太用力,掌心都被刺痛了,他還渾然不覺。過了許久許久,他積攢起一點勇氣,慢慢地打開手心,把戒指拿到眼前。銀色的戒指閃著微光,依舊樸實無華。他細細看著,一遍又一遍,到某個角度時,突然發現戒指里面竟然刻了字。很淺、很淡,加上他從來沒有注意,所以現在才發覺。他連忙把戒指放到燈光下,才看清那上面刻的是“ZY?FQ”,字跡并不算優雅,想到男人是如何笨拙的一點一點刻下這些符號,內心的堅冰就在瞬間化為一汪溫柔的春水。張巖愛方謙。他愛他,不敢明說,卻把最深最深也最真最真的心意藏在了一枚戒指中。眼眶一陣發熱,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他就像風暴中一個絕望的旅人,在漆黑的夜色里終于看到了遠處透來的暖色燈光。方謙悄悄抹了抹眼睛,在眾人異樣的眼光里站了起來,撫平神情,鄭重地將戒指戴到了左手中指的位置。特別辦派往各地的人手越來越多,已經有數名道修重傷,但魔物的數量卻不降反升。修士們到處追查,始終沒有發現幕后主使者的蹤跡。張巖執行完任務回到琛海,一踏進小樓就感覺到空氣中彌散著一種焦躁的氣氛,修士們一個個行色匆匆,見了面連招呼也來不及打,只是倉促點頭致意。他一個人熟門熟路地拐去了資料室。十數個修士正在各種資料間翻找,企圖找出如何將煉化的生魂復原的方法。瀛洲為了應對這位企圖顛覆人間界的幕后黑手,出了三條對策。下策是待這幕后黑手主動現身,與他決一死戰。中策是設法找到他藏匿之處,在他羽翼未豐之時便出手扼殺。上策便是釜底抽薪,找到逆轉之法,讓對方手下無人可用,自然也就構不成威脅了。但煉化生魂傷天害理,向來是道門禁術,即使有,也不可能載入典籍流傳到現在,更別說逆轉之法了。“張巖哥,你回來啦……”尹安趴在浩如煙海的典籍里,懨懨地和張巖打了個招呼,向來歡快的臉龐滿是沮喪。張巖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還是沒有頭緒?”少年不甘心地一咬下唇。特別辦在人間界調集留存的古籍,瀛洲那邊也在加急尋找,卻至今毫無線索。張巖揉了揉少年柔軟的頭發:“別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張巖哥剛發了筆小財,”說完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走,咱們吃好吃的去!”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