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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走?!?/br>荊舟的腳步稍稍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可他是為什么?”少年在他背上,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不知道,要是有機會遇到祁決,舟哥哥親自問一問他,可能就清楚了?!?/br>第16章鬼主少年久病纏身身子輕,于荊舟而言毫不費力,他背著對方,繞過點滿人油燈籠的白骨甬道。這白骨森森的牢房修得巧妙精致,幾乎每塊骨頭上都雕了紋飾,荊舟留意了片刻,有感而發:“這人骨上雕刻的,想必是他們血謠宮的咒文,沒想到埋泉還原的幻境還挺細致?!?/br>少年在他背后不咸不淡道:“咒文?我看未必,說不定是祁決日常太無聊了,只能在骨頭上亂涂亂畫?!?/br>荊舟:“鬼域之主,怎會無聊?”“鬼域之主也有七情六欲吧?為何不會無聊?!?/br>“我只有兩個徒弟都得累死,鬼主門下千千萬萬鬼眾,每日處理事務都忙不過來吧?”少年淺淡的笑了笑:“那是因為你窮,鬼主可不窮?!?/br>窮人忙著賺錢,能不累嗎?荊舟:“…也是?!?/br>頓了頓又想到了什么,“你這說得,鬼主就跟被禁足冷宮的失寵嬪妃差不多?!?/br>少年挑眉:“???”荊舟笑:“每日睡不著,把血謠宮的人骨墻都刻了個遍,可不是怨婦行為么?”少年也笑:“是挺像的?!?/br>荊舟:“欸,這么多年被封印在此,確實得瘋?!?/br>少年:“舟哥哥可憐鬼主么?要不回玄寂山后給結界開個口子,把他放出來?”荊舟:“算了吧,你當是遛狗呢?!?/br>聽到遛狗兩個字,少年的笑容凝了凝,臉色變得有些復雜。他將臉埋在荊舟肩膀上,荊舟自然沒機會瞧見。牢門內千百雙眼睛盯著兩人,戒備又恐懼,幽幽的泛著冷光。荊舟打了個寒噤:“他們都犯了什么事,被關在此處不見天日?!?/br>“不見天日?鬼域里本來就沒日夜更替四季交接,關在哪都一樣?!?/br>荊舟哦了哦,感嘆這小兔崽子知識淵博,自己遠遠比不過。少年繼續道:“估計是惹了鬼主不高興吧,就被丟入骨牢養著,養干凈了才好處理掉?!?/br>“處理掉?”荊舟疑惑。“嗯,喂給兇獸祝衍吧?!?/br>荊舟想了一下祝衍吞百鬼的畫面,莫名覺得有意思,搖頭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br>少年聲音淡淡的:“別信我,我胡說的?!?/br>荊舟:“……”“都說了,舟哥哥要是好奇,有機會自己問祁決去啊?!?/br>“……”兩人低低的調侃著,荊舟在對方的指引下走過看似無止無盡的人骨門,繞過一盞盞亮堂堂的人油燈,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被拉得很長很長,荊舟有種背著媳婦過黃泉路的錯覺,似乎走著走著,兩人就化作孤魂野鬼,在無盡的地獄里永生永世糾纏不清了。他忽然覺得,這比合籍大典上滿地的紅炮仗更纏綿一些。畢竟死,是比生要深刻且長久的存在。“舟哥哥在想什么?”“想,你是不是胡亂指路,越走越遠了?!?/br>“沒事啊,反正你背著我,我也不累?!?/br>“你不怕我走累了,扔下你跑???”“哦,那舟哥哥跑個我看看?”荊舟笑,這小兔崽子生動詮釋了什么叫有恃無恐。正當他想調侃回去,眼前出現了一扇被漆成紅色的大門,少年在他背后篤定道:“應該是到了?!?/br>荊舟只遲疑一瞬,推開門,視野豁然開朗,也就是在他推門的剎那,云破月來,蒼白明亮的月光落在黑沉沉的大殿上,將殿中央的棺木照亮。而他們身后漫長曲折的甬道也消失在虛空里,紅色大門另一側是虛空的懸崖。荊舟呼吸一滯,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曾幾何時似乎見過,可記憶隔著一層毛玻璃,看不清也摸不透,那種模糊的熟悉感隨著時間流逝迅速淡化,最后只剩下一點不著痕跡的錯覺。就在此時,被月光照亮的棺木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躺在棺材里的人,在敲打棺材。“棺材里…”“去瞧瞧?”“嗯?!?/br>此刻少年已從荊舟背上跳了下來:“我來吧?!?/br>“不行,太危險了,你站我身后?!?/br>少年拉了拉他手,旋即松開:“你放心,我有把握?!?/br>說著,少年也不顧荊舟反對,自顧自朝咚咚直響的棺材走去,荊舟本想攔他,又怕惹他不高興,便默默的張開靈障,在少年身上設了個密不透風的保護結界。他自己也隔半步之遙,跟在對方身后。不過一瞬,原本亮堂堂的月亮再次隱入云層,四下陷入黑暗,只聽咚的一聲巨響,木棺破裂,一道刺眼的光速從棺材里爆裂開來,荊舟下意識的微瞇了眼,與此同時長寂出鞘,擋在少年前面與破空而來的劍意相抵。頓時漫天劍光爆裂開來,長寂和埋泉的劍意以兩者相擊的圓點蔓延四散,洶涌的真氣滌蕩四周,幻境擬化的景象如水波晃動搖擺,在劍光月色里如張牙舞爪的妖魔。荊舟以全身靈力匯入長寂相擊,這把破棺而出的埋泉被壓成弧形,幾乎已經壓到極限時,埋泉柔韌的反彈相擊,荊舟被凌冽的劍意震開連退兩步,落腳之處石階碎裂崩塌,與此同時他躬起身子,竟是凌空吐出一口血來。在這埋泉的幻境里,他的實力大打折扣,鮮血淋淋的滴落塵土,埋泉再度凌空襲來!眼見兇劍逼近,荊舟心里怒意暴增,長寂當下橫掃而去,頓時殺意四起,巨石崩裂,轟隆隆的聲響響徹幻境。袖手觀戰的少年竟好整以暇的抬起手捂住耳朵,輕輕道了句:“好吵?!?/br>在荊舟全力抵擋埋泉的時候,他繼續走向棺木,推開支離破碎的棺材板,看向黑沉沉的棺材內部。月亮再度破出層云,清光乍泄,將棺中光景照得分明。少年負手而立,待看清棺中紅衣人的面具時,唇角微微翹起。有點意思。而就在此時,身后一聲巨響傳來,荊舟一劍功成,燃著藍色火焰的埋泉劍被當空擊碎,化作明明滅滅的流光四散開來,荊舟握劍的虎口已經滲出血來,他對上少年月色下的雙眼,舒了口氣:“棺材里,是什么?”少年正欲開口,突然眸色一凜:“舟哥哥小心——!”他話音未落,碎成流光的埋泉再度凝成劍意,從荊舟身后直刺而來,將他尾椎骨至小腹斜斜貫穿!荊舟神色驟變,自喉頭發出一聲極低極低的嗚咽,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步,倒地的瞬間落在一個柔軟冰冷的懷抱里。少年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