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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鄭啟慢慢地沒有一開始那么拘謹和不適,他松了松領子,坐姿也漸漸松弛。這時候天已經暗下去了,芝紅起身走動,點起了蠟燭,那腰身盈盈不足一握,細碎地擺著,掩映在白色寬大的衣服下。他走回鄭啟身邊剛一坐定,就聽到鄭啟問他“那天,你怎么知道我家家風嚴?”芝紅笑起來,露出好看的整齊的牙齒,晃得鄭啟眨了眨眼睛“做我們這行的,各家各戶的達官顯貴兩件事最知道?!?/br>芝紅看著眼前的瞇著眼的男人,豎起一根手指“這一個是這位爺有多少錢,”又豎起一根手指,“第二個就是這位爺有多粗?!?/br>“如果硬要加上一件,那就是這位爺家里有沒有母老虎了?!?/br>“哈哈哈你還挺機靈”鄭啟被逗笑了。“那你在這里呆了這么久,對付客人是不是有你自己的一套?”這是個不難回答的問題,芝紅往鄭啟面前的酒杯添了點酒,笑嘻嘻地說“自然是不同的客人使不同的力氣,您要是想聽,我給您絮叨絮叨?!?/br>“有的客人,自持清貴,進到我們這兒好臉色也不給擺一個,你說真要這么清貴,來我們這里干什么”芝紅微妙地瞟了個白眼,繼續說“像這種客人,就不能太殷勤,要說幾句酸詩,拽幾句文,最好能講講玄理,幾杯酒下去,才能給伺候軟和了?!?/br>“有些客人,懷里揣著幾十百兩銀錢,愣是走得縮頭縮腦,一看就是生客,拘謹得很。這樣的客人,就得笑臉親切,消了人家的不安才是”鄭啟靜靜地看著這男妓眉飛色舞地比劃著,說著這些“經驗”。只覺得這個畫面荒誕里透著魔幻。卻沒有打斷他,仰頭干了杯里的酒。芝紅給他添上“像是有些大老爺請客,請了我們去作陪,那就要盡心盡力,伺候好了客人,也要顧著主人,嘴巴也要甜,不會扶了主人家的面子?!?/br>鄭啟突然打斷他“你那天對著我,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芝紅靜了,他抬眼看著鄭啟,他單手指著腦袋,眼睛瞇著斜斜的看他,喝過了酒的眼神里有種說不清的意味。芝紅吸了一口氣,輕輕的說“向您這樣的客人,一身正氣的,又久居行伍,定然不是吃我們這套的人,我就想著,伺候好您吃頓飯?!?/br>鄭啟在這簡單的話語里,竟聽出了一種隱秘的傷懷和卑微,他想起了那天他對芝紅的冷眼和排斥,突然有想他道歉的沖動。但是鄭啟忍住了,他一向不是善于表達感情的人,就像嚴進說的,一種根深蒂固的不識風趣。那晚上他們聊了很多,細細碎碎的事情,大多是芝紅說著一些幽蘭館里的趣事,鄭啟一邊喝酒一邊聽著。慢慢的鄭啟就困了,好像回到京都之后他就很容易醉了,醉在各種或濃或淡的酒里,也許他是太累了。芝紅扛著他,扶他到床上睡下,幫他脫了鞋襪掖好了被子。鄭啟突然對他說“皇上要摸我的底,看我的弱點,內閣的人跟我家劍拔弩張,你要是我,你會怎么做?”芝紅一顆心一瞬間就停住了,沒頭沒尾的鄭小將軍說起了正事?這是什么意思?他心思一動,不動神色地繼續打理著那床被子,仔仔細細地給鄭啟蓋好被子“您是想著入主朝堂縱橫捭闔,還是想回軍營里遠駐邊疆呢?!?/br>鄭啟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嘴巴藏在被子里,沒出聲。屋子里靜得能聽到蠟燭燃燒細微的噼啪聲,芝紅繼續說“您心中自有答案,那還用得著問我這個沒見識的睜眼瞎?!?/br>鄭啟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確實是困了,閉上了眼睛就要睡著了。“你真有趣?!甭曇魪谋蛔永飩鱽?,悶悶的。第二天,鄭啟走后,鄭家的管事來了。那管事一把年紀,一把莊嚴肅穆的面孔,拿著一大盒銀子開口就說鄭小將軍很滿意芝紅,要包他一個月。那盒子劉管事粗略一瞄,不下百兩,立刻殷勤的道謝,一口就定了這件差事。立馬,幽蘭館就炸了。這是當紅辣子雞鄭家的小公子鄭啟??!前幾日剛封了爵位升了少將軍!老爹是三軍統帥鎮國大將軍大哥是未來的國丈??!一家子的潑天富貴行走的金山銀山啊。少年得志戰功赫赫英俊瀟灑盤亮條順啊。居然為了芝紅這個一個一把年紀不再鮮嫩的男妓朝服都不脫地就往往妓館里跑。這不是精蟲上腦是什么!還留宿了一宿!整整一宿!第二天凌晨才從幽蘭館離開。還包了人,包了整整一個月!館里的男妓們把瓜子磕得嘎吉響,一個個眼紅得像兔子,嘰嘰喳喳地說的沒完。劉管事這下子沒把芝紅當成財神一樣供起來,那天中午就招呼著下人要給芝紅挪一個更大更好的院子。芝紅住的西苑已經兩年了,他漸漸沒那么受歡迎之后,就搬到這偏僻一點的院子,跟另一個叫佰草的男妓一塊住。佰草身上有傷,常年病怏怏的,也是沒有太多客人,但他臉長得好看,柔柔弱弱的像個病西施,也能討一些客人喜歡,因此他們兩個就湊在一起過,連小廝都共用一個。芝紅是心軟的人,平時得空下來都回去幫襯一下佰草,他要是走了,怕照顧不到佰草,因此他也不想搬離這里,他跟劉管事說鄭小將軍就喜歡這一處院子安靜,劉管事這才作罷。芝紅現在不用接其他的客人了,他拖著一點糕點去看佰草,陪他喝藥,兩個人看天氣好,就在院子里打起了葉子牌。芝紅要走了的時候,佰草問了一句,那位小鄭爺對你可好?可好?芝紅說不上來。他匆匆地告別,逃避了這個問題。作者有話要說:幽蘭館小劇場——“你們這兒為什么叫幽蘭館啊”好奇寶寶鄭啟問。“我們這兒原本叫南館,結果南邊的客人總站在我們門口指著那破牌子說是藍館。我們管事就給改成了蘭館,前面加個幽字”芝紅賤兮兮地,伸出一根指頭,做出往上捅的動作,“取得正是那曲。徑。通。幽。的意思?!?/br>“…”鄭啟呆滯三秒,被這說來就來的黃腔羞得想扇自己的嘴…第六章接下來連著好幾天,鄭啟都來了幽蘭館,有時候是下午來,有時候是傍晚,有時候是夜里晚一點的時候。芝紅發現鄭啟其實是難以捉摸的,他能穿著朝服大白天的闖進妓院,也能大張旗鼓地派人來包下他,也會天天來他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