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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拉鏈,翻起帽子把腦袋捂得嚴嚴實實。又把登山包往石頭邊豎著放好,用手按壓了一會兒,自己再一低頭墊著背包蜷縮起來,豎起衣領捂住嘴,巨型蠶寶寶一樣光露出個噴白氣的鼻孔在外面。就沒和他客氣。突然就覺得柴刀能碰上眼前這小子,運氣挺不錯。但這小子遇上柴刀,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爾扎都惹知道,柴刀一張嘴甜得有多齁嗓子,干的事情就有多損。還特別能忍。是一把破風蕩濁銳氣十足的好刀,執著、專注、迅速,心無旁騖??蓺б矚г谒男臒o旁騖上,不長眼,心窄,還貪。南鳳鎮那晚,明明知道自己前路艱險晦暗不明,他卻還是自私又沒皮沒臉的主動勾住這傻小子,再把人一腳踢開,擺明了在打往人心上戳個眼兒給自己留后門的主意。想到這,爾扎都惹抿抿嘴皮,突然問,“發現這些無名尸體之間的關聯,是啥時候的事?”姜鐸換了個姿勢繼續歪在石頭縫里,想了想,衣領捂著嘴巴甕聲甕氣的答:“一年前?!?/br>“怎么發現的?”“無名尸體信息協查登記平臺?!?/br>得!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爾扎都惹都懶得問他為什么無緣無故的跑去查無名尸體登記信息,只用手把羽絨被扯緊裹了一裹。作訓服布料又粗又厚,不透氣,穿著跑了一整天的山路,汗悶了一身,衣領有一層鹽粒凝結的硬白殼刮著下巴,十分不舒服,但還不能脫,連姜鐸這樣身強火力壯的年輕人也不能脫。山風邪性,夜里吹到骨頭里可不是隨隨便便感個冒那么簡單的。“老虎牙,明天咱們得往回走了吧?”撥弄柴火的木棍頓了一頓,爾扎都惹點了點頭。姜鐸心道果然,假設自縊身亡的女尸和摔進生石灰池的男尸身前是從同一個地方向兩頭跑,那他倆這腳力可太牛逼了,跑癱幾個追兵都沒問題。而且,一路行來,姜鐸就知道山腳下的朱龍洞村恐怕也沒有北山派出所訊問筆錄里說的那么干凈。因為這山道走不了摩托車。剛進山就碰到好幾處垂直甚至是傾覆而立的斷坡,有些是裸露的石壁,有些則爬滿亂藤雜草,要不是跟著爾扎都惹,自己一個人既不可能那么快找出攀爬的落腳點一路往上翻,也不可能一天之內就查到這六處棄屋。但是,追到石灰池邊帶走被燙傷的男子,并扔到5公里外的密林間剪腹拋尸的行兇者,卻騎著摩托車。是知道男子肯定會往朱龍洞村方向逃跑……還是村里有人通風報信!讓人從另一條稍平坦的路上騎車繞行到村外伏擊抓人,姜鐸更傾向于后者。想到這,姜鐸瞌睡全無,干脆抬頭伸出手壓著背包拉開側袋拉鏈,抽出筆記本和地圖,借火光開始勾勾畫畫。“村里有望風的,咱白天讓那藥頭演的那出戲搞不好全白忙活了,老虎牙,要不你先回去組織人員進山勘驗?”聽見這個,爾扎都惹難得嘴一咧笑的那么肆無忌憚,還忍不住把撥火棍一放,往姜鐸這邊挪了挪屁股,鐵耙犁一樣枯瘦的手指一把按住姜鐸的肩,愛惜的摸了一摸,仿佛已經壓住藏寶圖里標記過的什么大寶貝“小子,70萬美金啊,你打算白送給前面那伙人嗎?”姜鐸臉色一沉,“可你跟著來也難保一定不會出事???”話說完,姜鐸立馬噎了一下痛呸一口!我他么傻逼了么還自己給自己開光!爾扎都惹繼續笑:“你要真出點啥事,柴刀下次就該拿著火把去點偵查三處的辦公樓了。咱倆明天先探進去查清楚位置,別干多余的活?!?/br>“……”姜鐸不出聲,還在尋思怎么甩開他,但轉念一想自己大概是跑傻了大腦缺氧……開玩笑,山林是他的地盤,只有他遛著自己玩的份。想到這,再抬眼看看爾扎都惹。光影虛浮,迎向火和隱于黯的身軀被割出涇渭分明的兩種色彩,眼底昏黃渾濁,眼皮掩掉大半的情緒,陰鷙卻半分不減。“老虎牙,你真是警察?”爾扎都惹僵了一秒,撤手坐回原來的位置,盯著眼前那團火,“公安部警員系統登記歸檔過的,有警官證但我也不知道扔哪去了,要不要讓余知檢給你出個帶公章的證明?”“可你連紋身都不洗?!?/br>“那不是紋身!”爾扎都惹裹著毯子將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指交疊在一起向掌內拼命擠壓?!笆前?。警察連疤也不能留?”姜鐸盯著他,腦子一轉有一卷煙絲跳進來,滿臉我信你才有鬼。可能火光跳糊了腦子,老虎牙難得想多嘮上兩句,繼續往下說:“你以為我愿意,要是老子有得選,我寧可一輩子都不進警隊?!比缓?,他不說了,在等姜鐸接茬往下問可姜鐸不問,直接當頭一棒,“你們搞錯方向了?!?/br>聽見這個,爾扎都惹僵了一僵,半晌才把木棍撿起來,又開始苦大仇深的翻動柴堆,空氣里滿是松枝干柴被燙出油的焦味,火苗亂躥,亮紅的灰揚到空氣里飄的很慢“不可能?!?/br>姜鐸坐直身子,心道這覺估計睡不成了。“老姜的工作記錄上寫著你的虎牙兄弟一共犧牲了9個,發案地點都在寧遠州,實際情況呢?”爾扎都惹眉頭蹙的深刻,常年抽水煙的煙疤嗓子輕起來,像砂紙擦墻皮:“14個,包括我?!?/br>“我原先名叫巴莫各鐵洛,明面上是渝州到壩下這條路上的貨車司機,偶爾會幫渝州的地頭偷偷散貨,和王保昌也見過幾次。當年你爹從川府公安廳拿到的那份虎牙行動組人員名單,頭一個就是我?!?/br>“全都是虎牙?”姜鐸問,又想了想,“有沒有探進運毒集團過于深入,駁雜不清,風險防控級別已經達到無法繼續信任的人員?”爾扎都惹轉頭看向姜鐸,眼皮一挑言語嘲諷,“有,我們都這樣,不然你一個外圍散藥皮的小馬仔,連上家都見不著,有什么本事提前拿到交易線索?”“這就是你仇警卻又不得不和警方合作的理由?”姜鐸心內低嘆卻選擇忽視,繼續施壓發問:“你覺得是混入警方的內鬼,駱駝,鉆了行動計劃的空子,像我爸那樣搞到了你們的名冊?”“這是事實?!?/br>深吸一口氣,姜鐸不說話了。只盯著爾扎都惹手里燒斷的半截木棍,旺盛的火苗向四周扭曲張揚著。突然他就有點頭皮發麻,心道:如果我繼續說,難聽歸難聽,但他應該不會拿火把追著我燙吧?“所以說你們方向錯了。你覺得問題出在警方內部,是因為清繳王保昌運毒通路計劃,為毒販清算虎牙成員和報復屠殺揭開了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