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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紅血絲也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怒氣。易澄后退了兩步,他有些驚慌地看著陳景煥,嘴里面想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出來。最終還是被嚇的轉身向樓下跑去。男人佇立畫室門口,看著易澄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凝視了良久。藏在背后的手,正從食指的關節向下滴著血。剛剛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冷靜了一些,刺痛終于讓陳景煥注意到了這塊被木板劃傷的傷口。他甩了甩手,幾滴鮮紅的血隨著他的動作濺落在地上,但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管這些,自顧自推門走回畫室里面,癱坐在軟塌上。他很少會坐在這個位置上,通常都是易澄躺在那里,或者是在安靜看他畫畫,或者是在小憩。每次男孩陪他畫畫的時候,都會因為待在過于安靜的氛圍里無所事事,而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犯困。好幾次,他以為陳景煥沒注意,閉眼睡了過去,實際上都被男人看在眼里。陳景煥記得他第一次把易澄帶回家的時候,那天他在給易澄洗澡,手掌撫在他的眼上,防止泡沫進入男孩的眼睛——那會的易澄真是呆蠢的可愛。陳景煥記得他手掌下面的睫毛,微微顫動的觸感,就像是羽毛一下一下輕撓在他的心里。也就是那天,他一頭扎進畫室里面,設計出了“白鳥”主題發布會的純白色羽毛假發。當然,這一切靈感的來源,就連陳景煥自己都說不清,更別提外人。所有人都不明白易澄對他的意義,他就像是那日看到漆黑舞臺上唯一一束光,在那個鬧劇一般滑稽的夜晚,只有這個白發男孩在混亂中顯得這樣特別……后來,這束光芒被他好端端放在了身邊,從此前半截的生命都變得如此乏味,只有他的玫瑰,才能將他的生命點亮。現在,他又試圖找到那個玄妙世界的入口,然而四面卻仿佛被人豎起了高聳的磚墻,將他的思維困在原地,四處碰壁。都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他剛走出校園的一刻,他正在尋找自己圣誕樹上所需的最頂端一顆星。不,其實還是有差別的。陳景煥對著畫室里面唯一一副還沒被撕毀的草稿發呆,那上面勾畫著一個男孩,未著寸縷,仰面躺倒在紅色的玫瑰花海里。畫面沒有完成,只是簡單的色塊拼接,就連男孩的五官都看不清,可是,畫家已經無法再畫下去。他的腦子里全都是那晚男孩在他身下的旖旎景象,極為嬌艷,充斥著暴戾和欲望。曾經他想捧在神龕里的天使,現在,他卻只想撕下他的羽翼,看著他哭泣,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被情欲填滿,迷茫又無助……不能再想下去了。陳景煥捏在畫紙旁邊的手指指尖發白,半晌,他還是將畫好好收了起來。真是可笑啊,就算是到了一筆都畫不下去的程度,他還是不舍得放易澄走,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不如,就如男孩所言,好好廝守在人間吧。陳景煥站起身來,環視著畫室里面的狼藉,顏料被他打翻在地面上,各種顏色毫無章法混合在一起,順著倒地的畫架淌落在地上。窗邊,一支早已干枯的紅玫瑰,深棕色的花瓣皺皺巴巴,一碰就要碎掉,那是易澄送給他的花束,那日散落在酒店門口,只被他挑了其中一支還能看的帶回家。第二天,陳景煥破天荒的請家里面的傭人進了畫室。“打掃干凈吧?!?/br>他是這樣說的。“里面需要收起來的我已經收起來了,接下來,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用這間畫室,所以,麻煩你定期打掃一下,別讓它們落灰?!?/br>易澄側身站在廳室的門口,將自己隱藏在陳景煥看不到的地方,目光呆滯。他好像得到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東西了……但是,他卻莫名覺得心慌,他不敢和陳景煥對視,他甚至不敢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知道那男人將藝術視作生命,不,勝過生命,誰也沒想到,竟然最后鬧成這種局面。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作者有話說:周六有沒有跟我一樣要去考試的......周五跟大家請個假,唉,臨時抱佛腳,深知過不了。第69章“你在這里站著做什么?”陳景煥從房間里走出來,剛好撞上打算溜掉的易澄,他沒有后退,而是保持著兩個人很近的距離,居高臨下,看著易澄。男孩垂著頭站在陳景煥的面前,白色的頭發柔軟的仿佛是一團云,觸手可及的那種。陳景煥在腦子里剛想著易澄頭發綿軟的觸感,手上就先一步有了動作。很暖,被男人的手掌輕輕撫在頭頂的感覺很暖。易澄忍住想要鉆到男人懷里的沖動,正經問道:“……你不打算再畫畫了嗎?”陳景煥的神色在易澄問出口的一刻有了變化,他抽回自己放在易澄頭發上的手,輕聲問道:“你聽到了?”雖然是問句,但是話語里面卻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進來書房,我打算跟你聊聊?!标惥盁ǚ浅W匀坏刈ё×艘壮蔚氖滞?,將他往自己的身邊帶。在他觸及到男孩跳動脈搏的一刻,心中最后一道防線潰不成軍。原來,這么久他構想出神與信徒的傳說也不過是一紙荒唐,現在沒了男孩帶給他的靈感,他卻仍舊為他心動,不能容忍男孩逃離他的世界……是愛嗎?想要完全掌控著他的一切,想看他因為自己情動,直到蒼白的雙頰變成緋紅,直到他漂亮的眼睛里為了他一個人蓄滿了淚……陳景煥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又開始向著奇怪的方向飛出去,煩躁地扯了扯頭發,拽著易澄加快了腳底下的步伐。易澄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想,正好,他也要和陳景煥好好聊一聊最近發生的事情?;蛟S是兩個人關系猶如坐了火箭一樣的突飛猛進,易澄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讓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冷靜下來。他知道,他和陳景煥之間這種扭曲的關系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迎接他的,要么是好,要么是散。易澄很少來陳景煥的書房,大多數時間里,這間房都是陳景煥用來處理公務用的。作為設計師的房間,雖然只是個處理冰冷數字用的書房,家具還都是頗具藝術感的設計。寬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個小陽臺,上面擺放了一些盆栽,小棵的黑松正在外面長得蔥郁,陽光照射下鍍著一層金邊。陳景煥毫不留情地拉上了薄紗窗簾,然后將易澄按到了一旁遠離窗戶的椅子上。男孩不安地蹭動了幾下。易澄不喜歡真皮椅子貼著皮膚的感覺,那是一種皮革特有的冰涼觸感,會讓他聯想到金屬做的籠子,和皮革一樣,都給人一種拘謹的感覺??墒?,陳景煥想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