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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他就是有時間也得裝成沒時間,指了指自己的畫架,謝過她的好意。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夏清澤居然也堅持,還說自己的車就停在旁邊,他可以幫忙把畫架搬上車,吃完飯后再送他回住的地方。也不知怎么的,面對夏清澤,江潯就沒了說謊這項技能,他壓著夏清澤的手讓他不要搬,說他今天只是幫忙看這個攤位,畫架的主人并不是他。沒過多久,那個臨時有個約會的同學也回來了,江潯再找不到別的借口,只能跟著去旁邊的停車場。夏清澤開了一輛奔馳中型越野,他一用鑰匙解鎖,牧云依就歡快地跑了三兩步,拉開后車車門坐了進去。這讓江潯一陣茫然,總覺得牧云依坐了他應該坐的地方,可還沒等他想明白,夏清澤替他拉開副駕駛的門。江潯順從地坐了上去,手隔著褲子緊握膝蓋,以此來緩解心緒的蕪雜。夏清澤還是和以前一樣,話少,不愛主動挑話題,牧云依則活躍多了,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接連地拋出來,問江潯上什么大學,找了什么工作,現在又住在哪兒。“現在是無業游民?!苯瓭∫呀涀谌樟系甑难澎o包廂了,訕笑道,“大半年前就辭職了,現在就窩在家里頭做一個動畫?!?/br>“好棒哦?!蹦猎埔啦]有像江潯的一些親戚朋友一樣對他的決定嘆息嘲諷。顯然,她所受的教育是無關物質溫飽的,所以她會由衷地對江潯說:“你肯定很喜歡動畫?!?/br>“是啊?!睊侀_別的,江潯和牧云依確實挺聊得來,“我從小就喜歡涂涂畫畫?!?/br>這時候,服務生開始上刺身拼盤。江潯在路上沒感覺,這時候一看到生的食物,腸胃就隱隱翻滾。他怕失態,便忍著,又喝了一杯大麥茶暖暖身子,這讓牧云依以為江潯還是拘束著難為情,正要招呼他多吃,夏清澤就夾了片三文魚放到了江潯盤里。牧云依轉而一笑:“誒,你們都還沒說說呢,有沒有覺得對方現在和高中那會兒不一樣?”江潯聽她這么一問,拿筷子的手都是一抖,沒能將生魚片成功夾起,隨后他又聽到夏清澤說覺得他話比以前多了,他干脆把筷子放下,跟牧云依說:“都是生活所迫?!?/br>“我們大學那會兒正值學校周年慶,學校領導知道我們動漫社的幾個死……幾位同志會做動畫,就給我們社團撥了款,讓我們做個小短片。他們要求不高,內容積極向上就成,但那個偉光正的劇本我們分鏡頭都沒畫完就都不想干了,太無聊了。我們社長那會兒又剛吃了東魁楊梅,比較理想主義,說要不撥款也不要了,我們自己搗鼓一個短片。社里大多數人喜歡三維,我們就決定做三維,就需要人物建模的,但我們沒錢請專業演員來做模版,人物需要表情,我們就只能對著鏡子一起琢磨他嘴角要翹到哪兒,生氣的時候眉頭要皺成什么樣。聲優我們也沒錢請,里面的人物也是我們自己配的,我答辯前一天都還對著錄音設備,一句臺詞讀了百八十遍,這么折騰下來,話自然多了?!?/br>“我說呢,清澤以前提到你,說來說去都是你太沉默了,跟小鹿似得,好像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嚇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問夏清澤,“你記不記得我們去年在阿姆斯特丹,我們去動物園看的麋鹿寶寶像不像江???”夏清澤“嗯”了一聲,很短很輕,讓人聽不出是是同意,還是單純地發出聲音。江潯也開始吃東西了,都沒蘸醬油,他就把生魚片塞到嘴里,沒嚼幾口馬上咽下去,然后再去夾別的。他吃得囫圇吞棗,滿腦子都是牧云依提到的那個時間點。夏清澤家境優渥,他出國并不稀奇,但他的出國非常倉促,昨天剛參加完開學前的第一次統考,第二天什么都沒收拾,就再沒了人影。他依稀記得楊騁他們推測過,牧云依是跳芭蕾的,肯定要去國外進修和發展,夏清澤這么突然地離開,說不定是為了追愛。江潯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他當然祝福,也悵然若失,乘體育課所有人都不在,他偷偷拿走了夏清澤桌子底下的水瓶。他真的只是想留個念想,他沒想到自己高三的噩夢由此開始。若真的追根溯源,一切都因夏清澤而起,但當時隔七年再次相見,江潯沒有一絲怨恨委屈,一想到夏清澤這些年過得肯定比自己好,他就高興。他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生魚片,只覺得胃里的翻滾越來越明顯,熱茶下肚沒能好轉,反而讓嘔吐欲越來越明顯。他說了句抱歉,扶著墻走到洗手間,沒能撐到進隔間,彎腰吐在了洗手槽。吐了一陣后他打開水龍頭抹嘴吸收。關掉后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他真的很瘦,臉上很難掐出rou,眼眶凹陷得比以前明顯,黑眼圈彰顯疲憊。他終于明白徐則進為什么這么擔心了,他確實太久沒見光,雖沒到人模鬼樣的程度,但面色確實病態。他自己都差點沒認出鏡子里的那張臉,也不知道夏清澤是怎么認出他的。他洗了把臉,一彎腰,嘔吐欲再次襲來。這次,他嘔到差點站不穩,視野也慢慢被黑色席卷。他恐慌到后背和額頭直冒冷汗,就怕自己真的用眼過度突然瞎了。他想求救,但他虛弱地發不出聲音,好在黑暗徹底吞沒他之前,他感受到了一個懷抱,當他散亂的思緒重新聚集成一滴水,他睜開眼,看到的只有夏清澤。第4章夏櫻江潯看著他,良久才眨了一下眼。他猛地抬手,想看看花上的顏色是不是暗了一片,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手背就因為這個動作而如針扎般刺痛。夏清澤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控住他的手腕不讓他亂動,那朵花型的吊墜垂下來,晃了晃,朝著江潯靜止后,那上面五個顏色都在。他不是在夢里,他眼前有真實存在的夏清澤。“出血了?!毕那鍧砂阉氖址诺酱矀?,沒按床頭的鈴,而是親自出護士臺。江潯也看清自己是在病房里,他昏迷的時間不長,桿子上的那瓶藥水還有小一半。夏清澤很快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護士。“喲,醒啦?!蹦亲o士的眉眼彎起,口罩下的嘴顯然在笑,她的手法嫻熟,沒讓江潯感受到多少疼痛就重新插了進去。“好好休息,”護士離開前對江潯說,“別讓你朋友再擔心了?!?/br>江潯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側過臉,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那位朋友:“我……”“你在洗手間暈倒了,我怕出什么事,就把你送到了醫院?!?/br>“牧……牧小姐呢?”“她剛才還在,但我讓她先回去,”夏清澤一頓,“有我就夠了?!?/br>“哦……”江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