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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風雪大,在御馬監歇下吧師父?”“回去?!焙伟驳?。“???”“回府吧?!焙伟驳?,“胸口悶的慌,不想呆宮里?!?/br>喜樂沒辦法,又叫了喜悅,兩人準備了厚披風給何安披上,何安到了衙門口等轎子,周圍天色陰暗,寂靜無聲中,何安聽見了沙沙的雪落聲。那沙沙的聲音,透著種孤單的寂寥。在無數個雪夜里都在他的耳邊響起過。沒有了殿下的這座宮城,變得陌生。八年來的恐懼、忍耐似乎一晃而過。然而這一刻殿下走了,一切又卷土重來。角落那些魑魅魍魎似乎忽然都鮮活了,叫囂著要爬上人間,張開血盆大口,猙獰亂舞著霍亂人間。喜樂和喜悅隨著轎子從側門出來,停在大門外,道:“師父,久等了?!?/br>何安問喜樂:“殿下他們走到哪兒了?”喜樂一怔:“殿下晌午過了才走的,拖家帶口走不快,這會兒應該到前面張家鋪歇下了?!?/br>“給咱家把馬牽來?!焙伟驳?。“師父你……你要干什么?”喜樂直覺不好。“牽馬過來?!焙伟灿值?。“師父,您不會是想要去追五殿下吧?!”何安瞧他:“怎么了。不行嗎?”“這可使不得啊師父,晚上風雪肯定大的,您過去怎么都得三更往后了,半夜路上出個事兒怎么得了!”喜樂連忙說,“不說別的,殿下總是要走的,您這面兒見了又能怎么樣?該走的還不是得走?!?/br>喜樂要沒說這話,估計何安鬧鬧也就算了。人越勸還越容易來勁了。“咱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誰攔得??!”何安一瞪眼,“喜悅,給師父去牽馬?!?/br>“好的,師父?!毕矏偣⒅钡娜チ?。“……”喜樂眼瞅著傻子跟著瘋子發癲兒,只好說,“喜悅把我的馬也牽來?!?/br>馬牽來了,何安一躍而上,牽著韁繩道:“咱家自己去,誰也別跟?!?/br>喜樂這邊還沒上馬,眼瞅著何安一甩鞭子,連人帶馬一溜煙就出了北安門。*何安這一刻腦子里什么也不剩下。只有心心念念的五殿下。外面寒冷至斯,他心頭卻滾熱。舍不得殿下走。他以為他舍得,他以為他還能再忍八年。可如今,他什么都求得了,卻反而忍不住。想要見殿下——不過這么個愿望而已。風雪更大了,雪花猶如被挾裹著在空中旋舞。他騎得馬兒跑的飛快,城門落鎖前出了北京城。他緊緊拽著韁繩,匍匐在馬背上,回頭去看身后大端朝的都城。它在亮色的雪色中,猶如一團幽靈。一根繩子,這頭兒是他何安,那頭兒是皇宮大內。栓了他二十多年。可他的魂兒早就走了,跟著殿下走了。他從未有這一刻如此暢快,他沒活過這樣的肆意妄為。什么宮廷紛爭,什么權力糾葛。這一刻跟他一點關系沒有,一分瓜葛也沒有。這都城被他拋卻在腦后,所有人都被他拋在腦后。安靜的世界讓他有一種錯覺,所有的人和事兒,像是死在了昨日,死在了過往,大雪將他們掩埋,遮蓋。何安滿心愉悅。忍不住縱意大笑。他在這雪夜中,朝著自己的殿下奔去,恨不得一去不歸。*四更天的時候,他到了張家鋪。自西南西北來的官員,一般都在張家鋪驛站休息整頓,第二日進京。離京的官員,第一日也都在張家鋪落腳歇息。鋪西頭設了個驛站,五進五出的四合院,不算小了。如今秦王路過,早斥退了閑雜人等,留了三個院子給王爺一行人入住。何安到的時候,自有隨行的親兵來攔,這些人都是他讓高彬從四衛營里挑的,自然是認識他,瞧見了他來,具是一愣。“廠公,您怎么來了?!庇H兵問道。“殿下在里面?”何安問。“在的,已經是歇下了?!?/br>何安這會兒忽然就猶豫了,打擾殿下休息可不好。“廠公可是有急事才親自過來?!庇H兵道,“您這身衣服都濕透了,要不先進去烤烤火?!?/br>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何安再不退卻。來都來了,人不見一面,還真個兒就這么回去不成?第五十八章變天何安讓人領著從偏門進去,原本是打算在配房里生了火,待天明了和殿下見一面就趕回去。剛走到到配房門口,就瞧見西廂房點了燈。接著有婢女提著蓮花燈從里面出來問:“你們這半夜三更的,走路也不小心點,踩著雪上嘎查嘎查的,吵得娘娘醒了?!?/br>親兵連忙道:“姑姑莫氣,這邊是何廠公有急事自京城趕過來,驚擾了娘娘千萬原諒?!?/br>就聽見西廂房里傳來一個女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問:“外面是何人?”婢女道:“娘娘,是西廠的廠公來了?!?/br>“哦?是御馬監掌印、提督西廠的何安?”“正是奴婢何安?!焙伟惨娝谖堇飭栐?,便連忙躬身答道,“擾了娘娘休息,奴婢罪該萬死?!?/br>里面響動了幾聲,過了會兒嘎吱一響,西廂門開了,那婢女提著燈在前面,后面跟了位素衣打扮的女子出來,她發髻松散,只批了件貂皮的披風。何安知道這人就是殿下新娶的王妃,連忙上前打躬作揖道:“奴婢何安見過王妃娘娘?!?/br>沒料那王妃也不急著讓他起身,走進了幾步打量他。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道:“何公公乃是國家忠臣,這禮我可受不得。免禮?!?/br>他外面行走,叫他一聲廠公的更多,嫌少聽見人稱呼他公公。這王妃聲音不咸不淡的,何安也揣摩不出來她的意思。可不管這位徐玟玉什么意思,畢竟是殿下的原配,未來有了孩子也是嫡子。何安心里把趙馳當主子一樣的供著,王妃在他心里自然也是要伺候好的主子。以前嫉妒華雨澤、怨恨周元白那股勁兒早不知道去哪里了,現下心底里連一丁點兒不滿都不敢有。“娘娘謬贊了,謝娘娘體恤?!彼f了一句,就稍微站直了身子,雙手掖在袖籠里,垂目而立,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果然就聽見王妃問:“何公公這是追過來的吧。下這么大雪,來得這么急,是有什么事兒?”“回娘娘的話,殿下有件東西放在奴婢處了,奴婢著急給殿下送過來?!焙伟埠a道。這話漏洞百出,他也知道,可情急之下也沒什么好的理由。“哦……”王妃走的更近一些了,從懷里掏出叆叇來帶上,上下打量了下何安道:“何公公您這身上都濕透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