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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身后又個蒼老的聲音道。他嚇了一跳。回頭去看,是直殿監掌印何堅。“干、干爹……”“哭個什么勁兒?!焙螆院浅獾?,“罰不受完,就敢跑了,要不是我過來巡查,怕還瞧不見你這混不吝的樣子!”何堅不罵他還好,一說他,何安哭的更心酸了:“干爹,殿下人呢……五殿下呢……”“你來晚了。人已經被送出城了?!?/br>何堅的聲音冷硬,說出來的話也像刀子一樣剌開何安的心。他痛哭流涕,哽咽的說:“殿下就這么走了?!?/br>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從此這皇城里,他何安一點念想也沒了。何堅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怪笑一聲:“小安子,你妄想什么呢?在這宮中,一個奴才的命、抵不過一條狗。這么多年你還看不明白?你還敢去愛?一個奴才,憑什么愛?”何安被他的話下了一跳,抖如篩糠:“干爹,我不沒有,我不敢……我怎么敢……”他的爭辯如此無力,連自己都無法說服。何堅已是拂袖而去。何安回頭去看那宮墻之外……那是他永生永世也去不了的地方。而殿下走了……殿下不要他了。*“您想怎么罰都成。您就是、就是別走……別不要奴婢了……”何督公好像回到了八年前,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說。“我什么時候說不要你了?”趙馳道。何安怎么能說呢。他怎么能告訴殿下,八年前殿下就那么走了……自己本身萬念俱灰,就靠著想幫他回來這一絲念想,苦苦撐了八年。“只求殿下息怒?!焙伟舶蟮?。趙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過了好一會兒,他把落淚的何安從地上扶了起來,仔細為他整理了衣冠,看到他臉上紅印漸消嘆了口氣。“我這個人隨性慣了,之前多說了些油腔滑調的話。何督公千萬別往心里去?!壁w馳說。這話聽著就不像什么好話。“殿下……”何安急了,又要跪,被趙馳牢牢鉗住手臂。“你別急?!壁w馳說,“今日今時此刻,這事情都說不清楚。也不適合說清楚。何督公你先回去,我也回去。都冷靜冷靜。待這遭事情了結了再……”“殿下,奴婢錯了,奴婢錯了!您別說了?!?/br>趙馳安慰的笑了笑:“督公是個較真的人。我明白?!?/br>他退后兩步,抱拳一鞠到底。“是我唐突了?!?/br>五殿下認真的行完了這個重禮,讓何督公所有的哀求都被堵了回去。他怔怔的看著趙馳對自己施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何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值房。他表面一切如常。只喜平見到他時愣了一下。“督公,殿……”“沒事?!焙伟驳?,他坐下來翻開公文,提筆要再去批注。“督公……”喜平說,“您筆拿反了?!?/br>何安抬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筆尖朝上,筆頭朝下。墨汁沾了一筆頭,正滴落在宣紙之上。那不斷擴大的墨漬就像是他內心的恐慌一般。沒事的。殿下說了讓自己晚上過去一敘。他安慰自己。屆時在見面跟殿下再請罪便是。*沒料得他收拾了衣服,二更過了趕去趙馳府邸的時候,趙馳并不見他,白邱甚至沒請他去茶室坐著。“你、你說什么?”何安問白邱,“殿下他……他不肯見我?”“嗯?!卑浊竦?,“殿下說如果督公過來,就請您早些回去歇息?!?/br>何安怔了怔,又問:“可殿下說要我過來一敘?!?/br>“殿下今日有事,不便見面?!卑浊窈畹木芙^。“那、那殿下有什么話要訓下嗎?”何安帶了點企盼的問。“殿下說今日所談之言,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請督公自己體會?!?/br>白邱的話像是判了死刑。何安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再擺不出督公的趾高氣昂給白邱看了。他從懷里抖著手拿出一個錦囊,雙手奉給白邱:“這、這錦囊里是殿下送給奴婢的五千兩銀票,請白先生轉交殿下,給殿下說,何安從未曾想要什么銀錢。只想跟著殿**邊盡忠?!?/br>白邱都有些不忍心了,接了過來,嘆息道:“請督公稍等片刻?!?/br>他隨后進了院子,何安內心本已經熄滅的小火苗又燃了點火星子。真的是過了片刻,白邱便拿著那個錦囊出來。“……殿下、殿下不收?”何安灰心喪氣的問。“并不是?!卑浊竦?,“殿下在錦囊內給你留了字,督公回去路上看吧?!?/br>何安一喜:“真的?!多謝白先生,多謝白先生?!?/br>白邱抱拳:“督公慢走?!?/br>*白邱關了偏門,就看見趙馳拿著酒,靠在院門上。“何安走了?”趙馳帶著醉意問他。“嗯,剛走?!卑浊竦?,“殿下何必呢……攔著他。瞧他樣子也分外可憐?!?/br>趙馳笑了一聲:“這多事之秋,本不該見他。我見了他反而給他添麻煩。后來想想,還是等西廠這事兒落定了,再多見面也未嘗不可?!?/br>“那殿下何不跟何督公說清楚來?”趙馳沉默了一會兒,又給自己灌了一碗酒,他仰頭看天,半晌嘆了口氣。他可以是情場高手。亦可以沉迷酒色。可偏偏何督公既不是風月場所里的花娘,又不是個多情隨意之人。管他在朝堂中再是手腕了得,越是接觸越覺得他在情感方面白紙一張。真雙雙陷了進去。他能抽身就走。可何安呢?等何安尋死覓活的時候,他忍得下心嗎?看的下去嗎?“我自己都沒想清楚。又怎么和他說得清楚?”趙馳道。他這樣的人……別拖累了何督公才好。正好借著這段時間冷靜冷靜,想清楚了,才知道要怎么辦,未來要怎么做。*回去路上轎子里并沒光,何安偏讓人點了盞燈送進來。“督公,一路晃蕩,怕是要傷眼睛?!毕财絼袼?,“不如回去細看?!?/br>“多嘴?!焙伟渤獾?。一路嘎吱嘎吱晃著,他依舊是開了錦囊。那五千兩銀票自然是又退了回來。然后下面是一小片紙。上面是殿下的字跡。依舊只有一個字。——夕。夕?……什么意思?第三十章珠子“何安能猜透你那個字的意思嗎?”白邱問道。趙馳在荷花池邊找了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