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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為凈。鐘璐眼見著那條通知消失在屏幕上,才轉過頭來沖著宋妍笑了笑。“不用這么著急吧?!辩婅袋c了點桌上的文件夾,說:“你才剛做完上一個任務回來啊——最近缺積分了?”“也沒有?!彼五f。“那就歇幾天?!辩婅赐兄掳?,善解人意地提醒她:“清理任務嘛,任務周期短,中間如果沒有休息時間,說不定會有從屬世界脫離感,萬一造成心理負擔就不好了?!?/br>“沒事?!彼五芄虉?,又說道:“閑著也是閑著,有個新任務打發打發時間也好?!?/br>“是嗎?”鐘璐眨了眨眼,略微拉長了聲音,說道:“你是想工作,還是怕見到不想見的人啊?!?/br>宋妍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縮緊。永無鄉的雨已經下了三天,從最初的鵝毛細雨到現在,已經快下成了瓢潑大雨,放眼望去,窗戶都被雨水糊了一層又一層,外面的景象扭曲模糊,讓人什么也看不清。天氣不好,人的心情通常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黑沉沉的烏云壓頂,水汽積壓了空氣中的養分,呼吸吐納間都是一股濕淋淋的味道。永無鄉只會在一種情況下有極端天氣——就是永無鄉狀態不穩定的時候。當年嚴岑來永無鄉的時候,永無鄉前后整整下了九天的大雨,海上掀起的巨浪足有十好幾米高,差點把當時只是個大宅子的永無鄉整個都兜進去。那是永無鄉動蕩最厲害的一次,之后就再沒見過那樣的景象了。鐘璐托著下巴看了看窗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抽屜里的新員工守則,琢磨著這次的雨能不能下滿七天。宋妍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里潮濕的水霧順著她呼吸的動作流入她的身體,宋妍被這冰涼的水汽激得一個激靈,正打算開口說些什么,就見鐘璐已經彎下腰,從抽屜里抽出了一本新的文件夾。“不過既然你自己要求,我就不客氣了?!辩婅凑f著把手里的文件夾遞給宋妍,她笑意盈盈地,似乎剛才戳人心窩子的不是她一樣。“嚴岑之后大概率是要請休假,他的年假都不知道多少輩子沒休了,我不給也不太好?!辩婅此樗槟钪f:“那正好,你現在忙一點,我也可以多給他批幾天——”鐘璐說著沖宋妍眨眨眼,語氣微妙地說道:“畢竟是頂頭上司嘛——”之前宋妍用來糊弄她的說辭被原封不動地被鐘璐還給了宋妍,但宋妍已經沒那個功夫注意這點小事了,她方才想說的話被鐘璐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堵了回來,那股只出現了一瞬間的傾訴欲如鯁在喉,噎得她胸口發疼。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宋妍逃避似的伸出手,接過了鐘璐手里的那本文件夾,逃也似得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鐘璐沖著她的背影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伸手將剛才那條通知重新找了出來,然后拖進了不用處理的范疇內,點擊了刪除。“一個兩個……”鐘璐伸手點了點瑩藍色的屏幕,自言自語道:“真不讓人省心啊?!?/br>而其中最為“不讓人省心”的那位,此時還在愣神中。他被許暮洲連著兩發直球打了個措手不及,徹底把要說的要想的忘了個一干二凈,腦子里空蕩蕩的,一時間只剩下了眼前這個人。這次任務對嚴岑來說還是太急了,就算他咬著牙口不對心地說了千遍萬遍要送許暮洲回到正常的路徑中,也不代表他真的就舍得。鐘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不可見的未來驟然縮短成眼前的短短幾天,嚴岑縱橫世界線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感受到“時間”的可貴。秒針撥動著一分一秒——對于現在的嚴岑來說,每一天都彌足珍貴。但他本身是個非常高明的偽裝者,他扮演過無數的人,對于“性格”的拿捏可以稱得上精準。按理說只要他不想讓許暮洲知道,許暮洲就見不到他的負面情緒。但從許暮洲醒來到現在的這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嚴岑已經無數次感覺到“力不從心”,他生平第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需要用各種補救才能掩蓋住一些細節和破綻——他甚至不想做這個任務,只想帶著許暮洲在這個世界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不想放手,嚴岑想。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間之內,嚴岑是有些嫉妒宋妍的。如果許暮洲也是世界線中的“引導對象”,那么嚴岑只要稍微更改一點他的生命路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消讓“死而復生”這件事達成,那么百年之后,等到許暮洲壽終正寢,他還是會來到永無鄉。永無鄉會保留人生前最光輝的一瞬,所以等許暮洲回來時,他大概率還是這副模樣。好像什么都不會變,故人久別重逢,想想就令人激動。但這種念頭只出現了那么非常短的一瞬,在嚴岑腦海中一閃而逝,就被他死死地壓了下去。這想法太過卑鄙——為一己之私妄圖插手別人的命運,想想就下作無比。誠然嚴岑對很多事情都不在乎,為人處事時也總有自己一套標準,在很多時候為人詬病。但在這種原則問題上,他自己心里自有一條底線,無論如何不會越界。——算了,嚴岑想。許暮洲不知道嚴岑在短短的一瞬間想到了什么,心里那股情緒沒有得到同等級別的反饋,頗為不甘心,他見嚴岑不說話,又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嚴岑。嚴岑支起上半身,捧著他的臉,虔誠地在他唇上吻了吻。“我也喜歡你?!眹泪樦恼Z氣,哄著他說:“我最喜歡你了?!?/br>許暮洲這下滿足了,他抿著唇笑了一會兒,才故作嚴肅地板起臉,努力做出一副“上班時間不摸魚”的良好工作態度。“剛才說到哪了?”許暮洲問。“忘了?!眹泪瘜嵤虑笫堑卣f。許暮洲這下再忍不住,跟嚴岑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嚴岑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揉了揉許暮洲的后頸,有些平淡地想,這樣似乎也挺好的。許暮洲高高興興的,他看著也開心,至于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說,不到了真正分別的時候,什么難過都是無端給自己找罪受。嚴岑“活”了這么多年,哪怕是生前年輕時也算得上是殺伐決斷,雷厲風行。結果現在越活越回去,平白生出了些逃避心理不說,反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覺得挺坦然。許暮洲笑夠了,認真想了想,回憶道:“好像說到什么海員的吧?!?/br>“嗯,對?!眹泪f:“如果那海員真的在這里生活了許久,那應該是托婭接觸時間最長的人,我懷疑他的執念應該跟那人有關系?!?/br>“問題在于,那人去哪了?!痹S暮洲說:“是離開了,還是——”許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