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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記憶忽而回籠,許暮洲渾身一僵,連忙晃了晃腦袋,決定把那些香艷又丟人的畫面從腦子里甩出去。許暮洲艱難地睜開眼睛,又眨了眨眼,才勉強看清面前的情景。在剛剛醒來的那短短幾秒鐘,許暮洲還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依舊身在永無鄉,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外面天黑沉沉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腥味,許暮洲聞得有些反胃,不適地皺了皺眉。他正躺在一張窄小的單人床上,身下的床單材料非常粗糙,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床頭的角落里放著一張小茶幾,上面隔著一盞煤油燈,只是玻璃燈罩破開了一個小口,風從那個小口里灌進去,將里面的火苗掃得東倒西歪,看起來眼瞅就要熄滅了。風來自床對面的那扇木窗,木窗破舊老化,半扇木條都被風吹斷了,正搖搖欲墜地掛在窗框上,半扇窗沉甸甸地往下墜著,看起來岌岌可危。這棟建筑的建筑風格有些奇怪,與中世紀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一致,許暮洲待的房間非常狹小,天花板與床鋪之間的距離很近,躺在這里,無端端就感受到了一種胸悶氣短的壓迫感。建筑是青磚壘的,許暮洲伸手往床邊的墻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粗糙的瓦石手感,濕潤的水泥碎渣被他這樣一摸,碰瓷一樣地滾落下來,落到這張簡陋的床上。這地方看起來仿佛也在海邊,或者是什么之類的地方,只是這地方可不如永無鄉一樣條件優秀,海風冷得像冰碴子,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許暮洲就覺得自己被吹了個透心涼。許暮洲按了按額角,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先去想辦法把窗戶擋上。結果他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自己身上的穿著先震驚了。他身上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織物,袖口帶著一點詭異的鏤空花邊,許暮洲木著臉往脖子上摸了摸,發現連領口也有同款。這件衣服料子有些奇怪,跟身下的粗糙床單截然相反,這件衣服非常絲滑,有點類似于絲綢制品,雖然不怎么擋風,但穿起來還是挺舒服的。可是……許暮洲遲疑地坐在床邊動了動腿,又扯了扯膝蓋處的衣擺,終于確定了一個問題。——這是一件睡裙。許暮洲低著頭,面對著身上的衣服目瞪口呆,心說這是什么cao作。他忽然想起前一天看到的任務背景,因為嚴岑突然回來,他資料只看了一小半,只依稀記得這是個奇怪的中世紀背景,任務對象是一位被流放的“女巫”。所以這是什么玩意……許暮洲震驚地想,難不成他變女巫了?許暮洲被這個猜想震驚得無以復加,他一邊覺得鐘璐應該不會這么坑他,一邊做賊一樣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確定這耗子洞一樣窄小的房間沒藏著其他人,才飛速地扯開領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好,該在的都在,不該在的也沒有。許暮洲大松一口氣。他這口氣剛松到一半,這“耗子洞”的房間門就被推開了,許暮洲下意識扯過被子蓋住腿,才發現進來的是嚴岑。跟往常幾個世界不同的是,嚴岑這次的相貌幾乎沒怎么變,跟他在永無鄉時非常像。大多數時候,嚴岑都會跟著選中的任務身份微調一下相貌和身材,只是這次好像一點都沒動。這個逼仄的房門對他來說還是太矮了,嚴岑得微微彎著腰進門才免得被門框碰頭。他手中拿著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房間內光線不好,許暮洲沒怎么看清。相比起來,嚴岑穿得就比許暮洲勉強多了,像是用幾塊碎麻布裁成的衣服,左右袖口不一樣長,褲腿磨得起了毛茬,腳上連襪子都沒有。嚴岑光著腳踩在一雙看不清顏色的皮鞋中,進門時將木質地板踩得吱嘎吱嘎響。嚴岑低著頭進門,也沒看到許暮洲醒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許暮洲也沒開口叫他,而是坐在床邊等著他先看過來。嚴岑的狀態比許暮洲睡著之前好了不少,他不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肩背的肌rou線條也放松了許多,看起來也不再繃得那樣緊。許暮洲放下了心來,交疊在一起的腳腕不自覺地晃了晃。嚴岑終于走了進來,他習慣性地抬頭想要站直身子,就看到不遠處的許暮洲正瞇著眼睛,心情頗好地沖著他笑。歡愉這種情緒跟憤恨、悲傷和怨懟一樣,是藏也藏不住的,涉世已久的許暮洲是,在人間兜兜轉轉幾千年的嚴岑也一樣。嚴岑下意識將手里那堆東西往旁邊的矮腳木桌上一放,緊走幾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許暮洲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還是有點腫?!眹泪瘒@了口氣,說:“沒辦法,這地方沒有消炎藥,別看只是一道小口子,估計也要幾天才好?!?/br>許暮洲:“……”他默默地閉上嘴,把剛才那句“還不是你的鍋”給咽了下去,明白自己是誤會了什么。還好嚴岑說得快,不然他這句話就禿嚕出去了,許暮洲慶幸地想。嚴岑見他表情奇怪,轉念一想就知道小狐貍心里在琢磨什么,他勾了勾唇,似乎是想笑,只是自己又硬生生地按了回去,狀似無意地說:“永無鄉里的損傷不會帶到現實世界里的,但是在現實世界要小心,受了傷還是會帶回去的?!?/br>許暮洲:“……”“哦?!痹S暮洲干巴巴地說。好像也是,他除了眼睛有點疼之外就沒什么別的不舒服了。嚴岑摸了摸兜,從右邊的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那紙包包得不怎么嚴實,有半片白色藥片從里面滾落出來,正滾落在了嚴岑手里。嚴岑將剩下的紙包重新團好放回兜里,把這半片藥交給許暮洲,又從木桌上拿了個水杯,示意他把藥吃了。“這個身體不行,你還有點低燒?!眹泪f:“這個世界醫療水平太差勁了,咱們速戰速決?!?/br>許暮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么這么怕冷,他乖乖地含了口水,把藥片吞了,差點被那味道惡心得反胃。嚴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給他順了順背。嚴岑湊近時,領口的衣服滑下去些許,許暮洲又眨了眨眼睛,將眼皮那道縫撐開了些許,就著燈光,他才看到嚴岑的臉上和鎖骨上都有細小的傷口,有些結痂了,有些還泛著紅腫,最長的傷口大約有個兩三厘米長,傷在了他的左邊眼角。“……你出去干什么了?”許暮洲摸了摸他眼角那道傷,奇怪地問:“你去捕大馬林魚了?”嚴岑:“……”“沒有?!眹泪f著握上許暮洲的手,歪頭在他手心蹭了蹭,說“你和我是在海上遇到風暴的漁民,因為風浪打碎了船,在漂泊中無意中誤入這座城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