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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小男孩一直用當地的方言念魚的價格:“大蟹一塊五一只,蟶子五毛一斤,彈涂和蝦姑不值錢……”夜色里爺爺提著的燈一晃一晃,越走越遠。然而他下一場戲就拍小武長大了,成了干瘦清秀的青年,提著魚簍一個人回家,沒有葬禮,沒有墳墓,只在他家里的布景有個牌位,不著一字,是樂子佼的風格。黎商演的男二俊霖,是小武年輕時的玩伴,最好的朋友,跑去外面讀了大學,有一場戲是他考上大學,在海邊的飯館擺酒,小武也去了,很熱鬧。酒席當中的時候,小武忽然一個人跑到深夜的海灘邊上,燈火通明的飯館遠遠地點綴在畫面的一角,很快俊霖也出來找他,手上拿著煙,說是叔伯給他的,是認為他已經成了大人的意思,小武說“你不會抽煙啊?!彼f:“總要學會的?!?/br>他一面說,一面拿出一根來教小武抽,小武不想學,被他硬塞著抽了兩口,嗆得不行,俊霖抽了一口,也嗆到了,兩人看著對方的狼狽樣子,都笑了起來。下兩場戲,是俊霖坐著的船在海上開遠,小武坐在他海島上的小房子里,拿著那包煙,試著想學會抽煙。蘇容看原著的時候,一度以為小武是喜歡俊霖的,然而緊接著俊霖讀完了大學,從大城市回來,帶了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就是蒹葭演的蕾蕾,黃蕾看原著的時候因為這名字笑得不行,說:“完了,BOSS和檀華都愛我,這也太幸福了?!?/br>檀華是扮演小武的演員,小武第一次見蕾蕾的戲,就是在這個小漁村拍的,集市上的人說村長的兒子回來了,小武匆匆賣完了他的魚貨,跑到碼頭去看,漁村是靠船跟最近的城鎮聯系的,一艘漆成白色的渡輪,原著里寫,小武見過它第一天下水的時候,覺得它這樣嶄新,又威風,但是當蕾蕾出現在船上的時候,她像個落難的公主,而渡輪就成了那個容納她的簡陋的樹洞。第一次坐這種舊渡輪的蕾蕾在海上暈了船,還吐了,臉色蒼白,漂亮的海藻般的長發也被吹得凌亂了,但還是一眼就烙進了小武心里。后來的日子里,小武一直是以一個暗戀者的視角悄悄地觀察她,她不喜歡吃魚,她禮貌而疏遠的笑,她在海邊踩浪花的樣子,她甚至和俊霖上了一次小武的小島,小武手足無措地收拾房子迎接她的到來,但她意外地喜歡小武房子里的那扇窗戶,說像海子的詩,海島上開了一片萬年蓬的野花,白色花瓣黃色花心的菊科小野花,她也喜歡。她還驚訝地發現小武愛雕的木頭人非常有藝術價值,那場戲她穿的就是那件奶白色的旗袍,布料柔軟地包裹著她年輕的身體,她彎腰下來的時候,甚至有些頭發絲飄到了小武的臉上。原著說她身上的香味像某種水果,不管是什么水果,一定是珍貴而甜美的。蒹葭的演技確實很好,那段戲她和檀華都演得極好,幾乎可以聞到某種甜美而深沉的情愫在空氣中蔓延。她的妝極淡,光從窗戶里照進來,明亮無比,她的發絲呈現一種半透明的金色,圣潔漂亮得像一樽神像。不過樂子佼講戲的時候,說俊霖才是意象,他認真地跟黎商解釋:“俊霖更像是某個虛無的意象,是城市,是現代社會,是漁村的富庶,是外面的世界,小武怕他,在他面前有深深的自卑,但又清楚地知道,蕾蕾是屬于他的。蕾蕾代表他的夢想,他向往又因為膽怯不敢去觸碰的東西……”黎商油鹽不進:“你直說讓我演個花瓶就行了?!?/br>“不是花瓶,是意象,俊霖不只是男配,他是這個電影的靈魂人物,如果沒有他,這只是個平庸的故事而已……”他在片場說還不夠,散了戲還追著黎商說,給黎商說煩了:“我演的鏡頭不是過了嗎?”“過了是過了,但你要認真聽我講,演員是要有信仰的,有時候導演也不能全都知道,最懂人物內心的是你,比如,你覺得俊霖知不知道小武喜歡蕾蕾呢……”黎商難得脾氣好,忍了兩次,第三次直接打斷他:“不就是借著的內核拍個故事,要聊信仰跟檀華聊去,別煩我了?!?/br>樂子佼還是不如陸赫常年在外面打滾,風雨都見過,要是一般的俗人罵兩句也沒什么,黎商偏偏是又懂又刻薄,一句話就命中死xue。這故事是有點像,從小到大,小武一直有各種機會離開,但到最后都沒離開那座島。原著的結局也是他拿著他新刻的木偶,想去城市里找他們,但踏上渡輪,鏡頭就一直往上移,以第三人視角寫即將啟程的渡輪,寫海鷗,寫海浪,寫船上忽然起了sao動,像是有人忽然跳下了船一樣。雖然說是開放式結局,但大部分人都覺得小武是在最后一刻跳下了渡輪。黎商那句話傷了樂子佼的心,他也是罵慣了陸赫,沒想到這個比陸赫還大牌的導演竟然如此脆弱,跟活在象牙塔里一樣,想必是尹奚干的好事。黃蕾第一時間跑到蘇容這告狀,說:“BOSS又罵了樂導,他是不是對大導演有抵觸心理???因為自己拍不了戲,所以敵視他們?”她也是看小武那本書看得中了毒,天天在這分析人物心理。蘇容履行經紀人職責,找到了黎商。當時已經是深夜,還有一場夜戲沒拍,不過沒他的事,他已經準備回酒店了,沒想到蘇容來了,還問他:“去海邊走走嗎?”黎商以為他是要約會,真就陪他去海邊走,夜色暗,沒法戴墨鏡,口罩也是欲蓋彌彰,好在這漁村偏僻,沒多少粉絲蹲守,他們沿著堤壩一直走,漸漸把燈火都拋在后面,黑暗中的海浪也十分安靜,海風里帶著咸味。其實蘇容是想讓他不要罵樂子佼的,但走著走著,也覺得一談工作,氣氛肯定就不好了,于是安靜走著。過了一段路,才問他:“你覺得這電影原著那本書怎么樣?”“一般?!?/br>“那你覺得樂子佼的解讀對嗎?”“你到底是想跟我聊書,還是想問我為什么嫌棄樂子佼?”他太聰明了,所有的委婉基本都沒用,不如一開始就直接問。“那你為什么嫌棄樂子佼?”“他膽量太小,不敢把人物弧光拍完整,男主對我那個角色顯然不只是自卑而已,被他簡化了?!?/br>“他是這樣的,一直很慢熱,一邊拍一邊改,也許慢慢會拍到也不一定,他拍就沒有避諱同性情節,應該是沒想到,或者暫時不想這樣拍……”“他怎么拍是他的事,只要不煩我,我不會說他?!崩枭虘醒笱蟠驍嗨脑?。“但他這個人比較……”“這么好的風景,你就只想跟我說樂子佼?”黎商問他。海邊的夜色中,他像一尊英俊的神,連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