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

他的衣服被淚水洇濕了一大片，謝衍不停地抽泣，呼吸全都撲在他的小腹，又濕又熱還有點癢，但他沒有推開，還罕見地撫著他的后腦勺，給他順順毛。

“對不起?！宾腻P遠的雙商本就不高，找不出什么詞匯來安慰人，用指腹一點一點地替他抹掉滿臉淚痕，輕聲道歉，一遍又一遍。

謝衍濕漉漉的雙眼埋在他小腹上，蹭了又蹭：“人又不是你害的，你道什么歉？”

“剛才在樓下，不該笑話你掉眼淚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小孩兒?！宾腻P遠說完，很快又補了一句，“還有你姐?！?/br>
謝衍紅著眼睛嘟囔：“她的家人都是遇難走的，算是被我媽領養的，誰能想到幾年后，我和她一樣成了孤兒?！?/br>
瞿錚遠的手掌滑到他的下頜，將那張崩潰的小臉微微托起，互相凝視：“可你們都很勇敢，在遇到挫折后沒有放棄自己，勇敢地向前走了，光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棒了?！?/br>
謝衍這才發現瞿錚遠也哭過了，眼睛紅紅的，他有些驚訝。

“我想，我大概是遺傳了我爸媽的優良基因吧，我有我爸的倔強，還有我媽的那點樂觀堅強?！?/br>
謝晴有寫日記的習慣，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時光拆散的只能是我們的rou體而不是靈魂，再見面時，一定要笑著迎接我、擁抱我、親吻我。

“以前總想著她的死狀那么凄慘，那么痛苦，那么絕望，可看到她的日記，就稍稍好受那么一些，她想到我爸的臉，我爸的懷抱，大概就沒有那么恐懼了吧?！?/br>
謝衍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我總有一天也會和他們相遇，我不能讓他們失望?！?/br>
“真乖?！宾腻P遠破天荒地夸了一句，“我想他們的愿望一定很簡單，就是你和你姐天天開心?！?/br>
“或許吧?！?/br>
瞿錚遠垂下目光，這是他第一次細看謝衍的臉龐。

眼瞼微紅，一對勾人的瑞鳳眼哭得腫腫的，睫毛卷翹沾著淚滴，在柔暖的燈光下發亮。

“不用怕，不管外面的天有多黑，明天太陽一定會升起來的?！?/br>
謝衍點點頭：“你說得對，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向前看?！彼f話時還帶著重重的鼻音，聽起來有些可憐。

“對了，你生日是幾月幾號??？”瞿錚遠邊替他抹淚花邊說，“要是不嫌棄的話，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過?！?/br>
第28章“干嘛突然對我這么好？”

謝衍在盛夏出生，生日已經過去很久了。

瞿錚遠掐著他的兩腮，捏成一個小包子：“還有明年啊，明年我陪你一起過?！?/br>
謝衍的嘴唇都給他扯變型了，含糊不清地說：“那我可是要收生日禮物的?！?/br>
“想要什么哥給你買?！?/br>
謝衍“呿”了一聲：“不要在輩分上占我便宜?！?/br>
瞿錚遠笑著揉了揉他腦袋，短發絨絨的，質感比想象中的要軟很多，他像擼虎子一樣正著擼一把又逆著擼一把，把人頭發弄得跟鳥窩似的。

靜距離的凝視、親密的姿勢以及安靜的空間讓原本凝重的氛圍變得有些曖昧。

瞿錚遠率先收回目光：“所以你之前說想成為跟你爸一樣的人，是想當警察嗎？”

“嗯，像我這樣的人，無牽無掛的最適合當臥底了?！?/br>
瞿錚遠心臟驟縮了一下，他很難想象這話是出自一個未成年之口。

“你還有你jiejie?！?/br>
“她戀愛了，說不定會結婚，會……”會生孩子，但一想到瞿錚遠聽了可能會難受，謝衍改口道，“會開心地度過這一生?！?/br>
“警察常常見血，那你在工作的時候突然暈倒怎么辦？”

“之前校醫說病發時可以吃藥控制，或者做心理治療去克服恐懼，但是我姐不怎么支持我的想法，她更希望我當內勤類民警，因為緝毒警察的死亡率和受傷率都高到離譜，她巴不得我這輩子都治不好暈血癥?！?/br>
瞿錚遠向來不喜歡大人以愛之名強行扭轉后輩人生的舉動，但這一刻，他卻無法評價謝蔓的行為是對是錯，愛一個人，無非就是愿他平安，能一輩子說說笑笑地陪在身邊。

如果他是謝衍的親哥，或許也不會支持他去做那么危險的工作。

“要喝水嗎？我再去樓下幫你倒點?！宾腻P遠說。

謝衍壓著發脹的眼睛搖搖頭：“不用了，我剛用你杯子漱口來著?！?/br>
“我知道啊?！?/br>
“不好意思?！?/br>
瞿錚遠笑著把自己的杯子推過去：“那你把你的給我用，這個歸你了?！?/br>
謝衍一愣：“??？”

“那不然呢？”

“噢?！敝x衍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也不知道瞿錚遠這算嫌棄他還是不嫌棄他。

瞿錚遠回屋后，上百度搜了些關于暈血癥的資料，發現那些網絡醫生的答案都不怎么靠譜，又上好幾個文獻網查詢相關醫學報告與論文。

從誘發它的原因、癥狀、對患者的生理心理產生的影響、搶救、預防、干預到治療方案都了解透徹。

當年寫畢業論文都沒這么較真過。

關閉網頁，他點開了表妹的微信頭像。

陸昀爸爸是市區一家私人醫院的副院長，與公立醫院相比，私人醫院更人性化，服務周到，重點是里面有個心理咨詢科還挺有名。

據他所知，許多藝人都在那邊進行心理診療。

瞿錚遠開門見山：幫我掛個心理咨詢科的號，越快越好，最好是有名有經驗的那種，別拿實習的糊弄。

陸昀：怎么了？被你爸氣出抑郁癥來了？

瞿錚遠：不是我，是謝衍，他暈血癥挺嚴重的，看看能不能找時間過去看一下。

陸昀：其實暈血癥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不見血就行了，不過主要還得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去克服心中的恐懼，又不像抑郁狂躁之類的需要服藥控制。

瞿錚遠：怎么不大？他看個視頻都能吐，不小心切到手指怎么辦？刀子掉下去砸他腳上呢？多危險。很多事情得從根源上入手才能避免發生意外。

陸昀：那好吧，我幫你問一下。

瞿錚遠：最好是明天，后天他上課了。

陸昀：你怎么忽然這么關心他了，之前不是看他挺不順眼么，吃飯的時候嘴那么損。

瞿錚遠愣了愣：是他姐跟我爸處對象又不是他跟我爸處對象，我為什么要不順眼？

陸昀的辦事效率挺高，當晚就約好了心理醫生。

隔天清早，天邊剛泛出一點白，瞿錚遠拉著謝衍一起在小公園晨跑，提起了這件事情。

“可我沒錢?！敝x衍說。

“不收你錢，我姑父你認識的吧，就上回吃飯你見過的那個，他跟人一起合開的，我爸當年也投資了?！?/br>
謝衍擰著眉毛：“可那是你姑父又不是我姑父，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