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卻沒有多大反應。

他只是靜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道：“我知道?！?/br>
“那你……”柳思逸瞪圓了眼，似乎預感到了點什么，表情變得有些蒼白。

“說到底，這都是我自己的事?！奔o年輕揚了揚嘴角，湛黑的眼眸里卻透出冷漠的疏離感，道，“大家只是同學，我應該不用向你解釋什么……對了，以后我和陸西之間的事，你不必多費心?！?/br>
柳思逸被紀年冷淡的態度刺傷，她的嘴唇顫了顫，一張臉顯得楚楚可憐：“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奔o年接得十分自然。

“……”柳思逸剛要掉下來的眼淚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她萬萬沒想到會被發好人卡，因此有點不知所措。

紀年看了眼腕表，道：“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br>
“紀年！”柳思逸卻往旁邊擋了一步，終于爆發出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不甘，道，“你以前明明說過喜歡我這種類型的，為什么最后是陸西！我哪一點比不上他？”

紀年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我有說過這話？聽誰說的？”

柳思逸：“……”

這事全年級都在傳。

紀年稍作回憶，想起來了，無奈輕笑。

當時學校里正在流傳柳思逸競選校園大使的宣傳視頻。

彭滿滿剛巧拿著紀年的手機看，看完后順便投票時，問了句：“紀年，投柳思逸了？”

紀年：“柳思逸？我們班那個？嗯……行吧，文文靜靜的也不錯?！?/br>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這事傳著傳著，就演變成了“紀年說他喜歡柳思逸那種性格的女生”。

“我還記得，你在視頻里說自己是10月22出生，可能是有兩個2的緣故，所以性格也特別二?！奔o年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滑過溫柔之色，道，“陸西也是10月22日生日，不過他是真二?！?/br>
柳思逸明白一切不過是誤會后，臉色有些灰敗，但她還是執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是陸西？”

她看向紀年，不再是平常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模樣，褪去偽裝后，看起來分明是個很有主見的女生。

柳思逸繼續道：“即便知道陸西是在玩你，你也甘之如飴，為什么？你到底喜歡他什么？你一定是被他迷惑了，一定是他勾引你的，對不對？畢竟他那種人……什么都干得出……他就是個婊l子……”

最后幾個字咬在嘴里，有些怨恨的意思。

紀年看了柳思逸半晌，忽的彎了彎眼角。

他慢慢走上前靠近柳思逸，笑意溫和道：“那你喜歡我什么？思逸同學?！?/br>
柳思逸見紀年向她走來，心里一陣小鹿亂撞，她有些慌亂地后退幾步，背靠在了身后的路燈上。

“我喜歡……”柳思逸眼神游移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喪失了思考能力，忍住心慌感，道，“你開朗，性格好，人也好看……為……為什么這么問？你明明知道，沒有哪個女生會不喜歡你?！?/br>
紀年在柳思逸跟前站定。

少年長得高，微微低頭看女生時，遮擋住了頂上的燈光。

柳思逸面上微紅，羞澀地抬頭看向紀年。

“開朗？”

“性格好……”

紀年眼睫低垂，低聲輕喃地品味著這兩句評價。

下一秒，卻見他撩起眼皮，目光驟然迸發出森然之色，語調也倏地轉沉：

“可那都不是我?！?/br>
柳思逸一驚，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耳邊突然炸開“嘭”的一聲悶響，極具爆發力。

“啊啊?。。?！”

女生下意識抱著頭縮起肩，害怕地往一旁偏過頭。

緩了一會兒，她難以置信地看向紀年，眼里有驚懼的淚花在打轉。

紀年一掌拍在了柳思逸腦后的路燈柱子上，若是往前幾寸，這一巴掌恐怕就落在女生嬌嫩的臉蛋上了。

“我告訴你為什么是陸西?！?/br>
紀年背著光，表情冷得沒有一絲人類的氣息，嗓音沉冽，道：

“他在看過我所有的卑劣，不堪，狼狽，掙扎，崩壞，黑暗，墜落之后，還是會選擇擁抱我，而不是像你……只知道害怕，躲閃，眼神像在看一只怪物?！?/br>
“我再告訴你什么叫婊?！?/br>
“知道對方有女朋友，卻只送一張首映式門票?！?/br>
“看到匿名論壇出現造謠對方女朋友的帖子，輪流切換小號去抹黑?！?/br>
“明明只是單純的結伴而行，轉臉卻跟別人說是在約會……到底誰是婊l子，你應該比我清楚?！?/br>
說到這，紀年收回手。

他不帶情緒地看著慢慢蹲了下去，渾身瑟瑟發抖的柳思逸，平靜道：

“別再讓我聽到你說陸西的不是，若有下次，給我爬著滾出滄瀾私高?！?/br>
***

紀年聞了聞手指，確保上面沒有煙味后，才走上二樓。

陸西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埋著頭吃火鍋。

紀年朝那邊走去，在陸西對面落座。

陸西聞聲，抬頭看了眼。

“走了？”他淡淡地問了聲，從紅湯鍋底里撈出涮好的肥牛。

紀年一笑，道：“走了?！?/br>
陸西不再吭聲，繼續埋著頭吃。

只是沒過一會兒，他抬頭看向對面，奇怪道：“你不吃？”

紀年“嗯”了一聲，身體前傾，一手托腮，道：“在園里的時候吃過了?！?/br>
“你不用等我，可以先走……”陸西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提醒道，“現在九點，你爹說門禁時間十一點?！?/br>
“不用管他?！奔o年道。

提到紀柏綸，陸西從一旁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張黑卡，推到對面，道：“這個……幫忙還他?！?/br>
紀年撿起黑卡前后翻看，確定是他爹那張可以無限刷的信用卡，輕挑了下眉。

他看向陸西，問：“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陸西懨懨地垂下眼睫，又涮了一片肥牛，道，“我只想借五十，誰知道你爹的富人腦回路……”

紀年沉吟了一會兒，把卡收好，低聲道：“他挺喜歡你的……”

陸西沒聽清，掀眸看了眼紀年。

紀年朝他笑了笑，道：“沒事，吃吧?！?/br>
火鍋里咕嚕嚕地滾著鴛鴦湯底，蒸氣往上升起。

陸西就連吃火鍋時，也是風卷殘云的氣勢。

卸了妝的臉上透出一層淡紅，尤其是嘴唇，辣得有點腫。

一刻鐘后，陸西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抽了紙巾擦了擦嘴，拿起一旁的雪碧灌了一口。

陸西看了會兒窗外，目光挪向對面的紀年，終于面對起現實，道：“現在怎么辦？”

紀年從手機中抬頭，好笑了一下，云淡風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