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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傳出的厲喝已經讓他嚇得幾乎跳起來。“來人!來人!”他疾步狂奔入內,殿內只留了一處微弱的小燈,他并未在殿內安歇,龍榻上的床帳并未放下,躺在床上的人兒一手扯著床帳,一手摁著腹部,臉上驚慌異常。“慟兒!慟兒!你怎么了?!”玄湛三步并作兩步沖至床榻前。云慟見著他,瞳孔猛然一縮,抽回拽著床帳的手,緊緊抓著他,“阿湛!阿湛哥哥——”第一六零章終章“快!快傳孫敬——”“來人!”“傳孫敬!快傳孫敬!”寢殿內傳出的咆哮嘶吼,打破了寧靜的暗夜,皇帝在寢殿外枯坐半宿,整個太極殿伺候的連全安在內都戰戰兢兢的守著沒敢眨一下眼,這會兒殿內一傳出聲響,頃刻間這死氣沉沉的大殿便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只是這活過來的氛圍莫名叫人覺著不安……他心愛的小人兒不是個鐵石心腸的,玄湛以為,就算知曉他們的身世,可是他們之間的到底會有轉機,而這轉機就在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只要有這個孩子在,無論如何,總會有轉圜的余地。可是當看到床榻上那團赤色的紅,當孫敬戰戰兢兢的跪下請罪,說孩子要早產,他才渾渾噩噩的驚覺,他……或許真的是在強求……或許他們真的有緣無分,他或許真的注定了終其這一生,都無法得到這個讓他心心念念盼了十數年的人兒……明明是九月的天,卻陰沉得厲害,至晨間起,天幕就黑沉沉的壓著,殿內一片陰暗,內殿的殿門處豎著高大的烏梨木屏風,殿內那淺淺的忍耐的痛苦悶哼就如同那鈍刀,緩緩的不停歇的在他心上拉鋸。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情守在殿門外苦熬了五個時辰,可是經此一遭,此生他都無法再承受一次。在聽到孫敬那句‘回陛下,云主子產后血虛,身子虧損,好生調養旬月即會恢復’他甚至抑制不住的感謝神佛。見帝王緩下了憋著的那口氣,孫敬擦了擦額際彌漫的冷汗,鼓起勇氣回了后半句話,“……回陛下,臣等無能,小皇子……小皇子太過孱弱……夭、夭折了……”帝王登基多年,這來之不易的皇子,竟就這般夭折了,不是不可惜,可是帝王卻為了里邊兒那位精貴的小主子毫不猶豫的舍子留母,足以可見,再來之不易的皇嗣也不能與云主子的安危相較。玄湛神色一震,滿心的不舍和難過,昨日那孩子還在他掌心下動顫,踢著他的掌心如同跟他說著悄悄話一般,這才一日光景,竟就沒了……“……去將孩子抱出來?!?/br>全安愣了一下,想勸慰,可是看著皇帝陛下臉上的神色,想要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只得低聲應了,悄悄進了內殿。殿內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還未散去,孫敬的夫人抱著已經夭折的孩子站在龍榻前,龍榻上方才經歷痛苦生產的云慟臉色慘白,已然暈了過去。全安忍著眼酸,上了前去,“小主子這是……”孫夫人對全安輕輕福了一禮,“大總管,云主子力竭暈過去了,只是生產之后血虛身子虧損,并無大礙?!?/br>全安聞言,看了看孫夫人懷中悄無聲息的小襁褓,終于是忍不住抹了抹洎,“孫夫人,你好好照顧小主子……你把小皇子給咱家吧……陛下要看看小皇子……”說到最后,全安已經哽噎不成聲。福全也站在榻邊,全安進來之前就一直在抹淚,這會兒聽到全安哭,他早已經哭得兩眼通紅。兩人都是一天一天看著云慟的肚子鼓起來的,也算是一天一天看著孩子長到如今這般模樣的,本想著再是幾個月,就能見著這尊貴的小皇子,卻不想竟會出了這樣的意外,好好的孩子,竟就這樣夭折了……孫夫人垂眸看了看懷中裹在襁褓中小得可憐的孩子,全是不落忍,她抬手想要摸摸,到底估計著這孩子尊貴的身份,沒敢貿然動作,只是輕輕將襁褓遞給全安。即便知曉這個尊貴的孩子已經沒了氣息,全安還是小心翼翼的接過,雙手穩穩的抱著,轉身出了內殿。全安踏出殿門來,玄湛的目光就落在他懷中那個小小的襁褓上,他心口一窒,待到那孩子抱到跟前兒時,他眼前猛一黑,又緩緩恢復。孩子的襁褓衣衫鞋襪早在知曉那人兒有孕之后,他就著人備下的,這襁褓的花樣還是他親自挑的,明黃色的緞面上繡著四爪金龍,那是儲君的象征……從全安手中接過那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的小小襁褓,玄湛的眼眶霎然紅透,這是他們的孩子,那個頑皮又乖巧的孩子,會輕輕撓他貼在肚子上的臉,會頑皮踢他貼在肚子上的掌心,哄哄他又會乖巧一動不動的睡覺的孩子……一寸一寸端詳著那張比他掌心還要小的小臉兒,精致的小鼻子小嘴巴,一雙小眼睛閉著彎出兩道細微的小墨線,他似乎睡著了一般,悄悄的窩在襁褓中……看著看著,這無堅不摧的九五之尊輕輕垂首,在孩子那窄窄的小額頭上輕輕親了親,兩滴淚落下,正落在孩子的小臉上。久久玄湛才慢慢平息下翻涌不息的情緒,抱著孩子悄悄踏進內殿,在龍榻邊落座,看著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兒,“皇兒,這是生你的父親……”經歷了幾個時辰的生產,又因產婦不能見風,殿內的門窗都一律緊閉,盡管宮人早已將寢殿內收拾干凈,但偌大的寢殿內依然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金絲楠木鑲嵌海黃花梨的龍紋陽雕的大床上,掛著象征天底下最尊貴的玄底杏黃龍紋的簾帳,此乃天子臥榻。當今天子卻側坐在床沿,握著床上人兒的手,輕聲安撫,“慟兒,御醫說你身子大虧,不可憂思過重,皇兒的事情雖憾,可以后的日子還長……總歸會有的?!?/br>與床帳同色的錦被中,臉色慘白的人兒烏發披散,面容沉靜,面若冠玉卻分明是個男兒!聞言,他掙扎著翻身就要坐起。帝王一驚,急急伸手壓住他單薄的肩膀,“慟兒!你剛生產,不準亂動?!?/br>躺在床上的人兒卻執意掙起來,即便動作遲緩艱難,依然執意掙扎。掙扎間,估計是撕扯到了生產的傷處,他眉頭微一蹙,卻依然堅持動作,帝王無法,只得伸手借力給他,扶著讓他起來。翻身起來的人兒,直接俯身跪在床榻上,及腰烏發垂落胸前,半掩住了他蒼白的臉。“慟兒???”帝王一怔,伸手就要去扶他,“你這是做什么?”跪伏在榻的人兒俯身磕頭而下。“慟兒——”“陛下,云慟是不祥之人,請陛下廢黜云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