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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們吃頓飯就回來!”郭魏負責跟夏良他老媽借人。老媽沒拒絕,人都堵上門了,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只吩咐夏良明天開學了,晚上早點回來。夏良在家里窩了一天兩夜,真就是窩著,半拉尸體一樣到家就往床上一砸,不想開燈,不想說話,不想喝水,不想吃東西,也不想看手機。要不是還做不到尿在床上,他連床都可以不下。沒勁。被羅浩他們強行摁著洗漱換衣服拉出來,太陽光一曬,他覺得自己從半拉尸體變成了突遭暴曬的行尸走rou,走幾步就會現形,頭頂冒煙的那種。“你行不行啊我的哥?”高宇翔見到他的樣子就驚呆了,他是在半路叫上車直接坐著過來匯合的,“個把月不見你是遭遇了什么……你媽打你腦子了?”夏良看著他還沒想說話,羅浩就“cao”一聲把他推上后座,扒拉他的腦袋往他后耳根上看。“滾?!毕牧紱]心情跟他鬧,只皺皺眉。羅浩坐回去了,從自己包里抽了瓶運動飲料遞給夏良:“這動靜……你是把煙當餅干嚼了一條???”“你大爺,我剛來路上就說渴沒見你遞我?!狈秸_就蹬,夏良擰開蓋子灌了兩口,把水瓶扔給他。“夏良你不對啊?!惫鹤詈笊蟻?,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探頭打量著夏良,“咋的轉個學還真一心撲在學習上了?”“你再動動,你干脆坐我臉上吧?!狈秸龣M著胳膊把郭魏往后杵,邊掏手機要給女朋友回消息。“你杵他沒用,你自己往后稍稍?!绷_浩挪挪屁股。“么么,跟哥們兒去吃飯,良哥補生,晚上給你帶好吃……”方正被擠得話沒說話就發了出去,“靠”一聲也開始蠕動,“蛋都給我擠縮了!”“你們兩個往前兩個往后??!”高宇翔從前面回過頭指揮。“哎呀,你們要說有五個人我就不過來了?!彼緳C也開始跟著抱怨。車里嘰嘰喳喳群魔亂舞,夏良腦袋頂著車窗,一動都不想動。倒不是因為難受,最掏著心往外扯的那股難受已經在前兩天被躺下去了,這種環境,想重溫那種強度的難受都費勁。可能說封印更準確。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忘了在哪看過的一張傻逼圖片——畫個人形的殼子,體內百分之七十都是藍色的水。少動少說話就不用運力氣,不運力,體內那百分之七十就風平浪靜。否則晃晃蕩蕩,蕩起來的每一顆水珠里都是柳小滿跟他分手時的場景,還有姥爺那句還回去的手機。“夏良你到底怎么了啊,半天連個屁都不放?!绷_浩寸土不讓地保護著自己屁股的領土,還要強行關心,“哇靠跟你們愛學習的真是聊不來,現在你就是個完整版的小殘疾,在群里喊都喊不出來,你別叫夏良了,你去改名叫夏大滿吧!”“哎不是,”郭魏貼著車門反應過來,“你不會生日那天跟柳小滿一塊兒過的吧?”“真的假的?”方正驚了,“我拋棄對象來給你補生的意義在哪?良哥,你有沒有心?”夏良在聽見“小殘疾”三個字時,腦漿就緩慢地開始燒灼。“停車?!彼荒槦┰甑貜能嚧吧咸ь^。司機從后視鏡看他一眼,在路邊緩緩把車停下。夏良拉開車門下去,在羅浩他們瞪著眼的“我cao?”聲中拉開副駕的門,對高宇翔說:“換個座?!?/br>“靠,你直說??!”高宇翔立馬從副駕上下來,往夏良肩上懟了一拳,“我都準備好跳車跟你玩馬路追蹤了?!?/br>夏良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恍惚了,耳朵里回蕩著“小殘疾”和“柳小滿”,身體里的水花晃蕩起“我們分開吧”,他都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個動作流程,眼眶就“砰”一聲,狠狠磕在了車門框上。他捂著滿眼黑星的眼睛在路牙子上蹲下來。良哥,我們分開吧。我們分開吧,良哥。“我日!你他媽傻了??!”羅浩在車里就要站起來,激動到撞了頭,“上車你倒是彎個腰??!以為自己茅山道士??!”“怎么還能撞……撞著哪了?”司機也趕緊往這邊探著身子問。夏良聽著他們的聲音,腦子里很奇異地還在重復那天的畫面,聲音逐漸和在一條線上。柳小滿說良哥,我們分開吧。柳小滿說疼。柳小滿的眼淚砸到手上,他慌忙松開的柳小滿的手。柳小滿抓不住的空袖子。“那孩子剛才來給我這個手機,說是你落在他那兒的?!?/br>……“沒事吧我cao,”高宇翔跟著蹲下要看他的眼,著急的問,“你感覺怎么樣?”有溫熱的液體在指縫間綿密濡濕地擴散開,不知道是血是水還是汗,他覺不出來。夏良現在眼睛是麻的,腦子、心里、渾身,包括思維都是麻的,整個人又莫名的很平靜。以前看電視里那些分了手半死不活的人他還覺得是搞笑,原來真輪到自己身上,他比誰都要搞笑。“疼啊?!彼届o地回答高宇翔,連嗓子都是麻的。柳小滿一直到將近一個月以后,才知道他跟夏良提分手那天,是夏良的生日。前面幾天他魂不守舍,在樊以揚家哭完一鼻子,他還是一抹眼什么都沒說。回到醫院再見到梅姨和爺爺,也什么都沒說,好像什么也沒發生,只是出去上了趟廁所。梅姨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沒主動多問。燦燦看出他哭過了,還指著柳小滿的眼睛扭頭對梅姨說:“mama小哥哭了?!?/br>梅姨把他的手打下去,跟他說別的話題,沒再對柳小滿提過“你的小伙伴”。后面爺爺該去康復中心了,柳勇在跟醫生咨詢轉康復中心的事,他跟著去聽。知道除了醫保能退點錢讓家里喘口氣以外,中風病人還能去申請重癥,運氣好的話有機會得到補貼,就又跟柳勇家里家外幾頭跑,證件證明,去給爺爺申請。其他時間,他上課,做題,不管不顧的用題目把自己塞滿,最好頭都不用抬,什么都不去想。他也不能想。他必須把自己塞滿,一絲空隙也不能留,必須不停地忙不停地走,累到每天倒頭就昏睡,才能把夏良從腦子里擠出去。不然想到夏良,想到被提分手時他愕然到失措的眼神,他就什么都做不動了。直到那天李猛趁著王朝不在座位,扭頭嘀嘀咕咕地問他:“哎滿滿,夏良生日那天你送什么了?我朝哥生日馬上到了,我能想到的禮物都好他媽娘炮啊?!?/br>柳小滿正在草稿紙上列式子,光聽到“夏良”這兩個字就心里一空,又聽見“生日”,整個人都懵了。“什么生日?”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