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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把全班的方向往體育上轉,還轉得不分你我,眉毛胡子一把抓地往乒乓球桌上運,他真的想不明白尚梁山在琢磨什么。晨跑也許有的人有意見,有的人無感,但那是集體的,也沒有占用上課時間,在合理的時間里鍛煉身體,沒什么不妥。這跟把他們稀里糊涂直接抓過來打乒乓球不是一碼事。太糊涂了。這一點他真的沒法理解。柳小滿像那天上學時一樣,跟在夏良身后不遠不近地走著,在心里試著清理尚梁山的思路。折騰一圈到現在,回教學樓的路上已經沒幾個學生了,除了剛從食堂出來的體育生,就是捧著紙筆奔辦公室問題的學霸。他看著那些學霸,腦子里突然電光一閃,反應過來了尚梁山的邏輯。——尚梁山并沒有一把抓。像韓雪璧和余首,就不會被尚梁山以“反正你們也聽不見英語聽力”為由在這個時間從教室里帶出來。余首的成績似乎還不如王朝。尚梁山把他跟李猛他們一起帶來,可能他本人覺得自己挺不偏不倚,沒有因為他柳小滿是個殘疾就對他特殊照顧。其實換個角度來想,他能做出這種舉動,恰恰是出于也許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最大的偏頗。——因為柳小滿是個殘疾,所以學習好也沒什么當成重點生培養的希望。因為是殘疾,所以英語聽不聽也沒什么所謂。因為是殘疾,所以做出再多不可理喻的“關照”也理所當然。他和夏良,兩個在班里最特別的學生,配上對學習惡心到寧愿懷孕的李猛,尚梁山是在抓他們四個當“典型”。或者說,是把他們四個當做自己教育理念的“試驗田”。柳小滿的頭皮一麻。他看向前面夏良的身影,想到尚梁山三番五次的把他往辦公室叫,跟他的談話,還有樊以揚對夏良的態度……甚至包括他對羅浩的厭煩,突然覺得都特別的殘忍。他還一直自矜地認為,自己雖然不能樊以揚那類的學神比肩,在學習上也至少比夏良李猛他們“高”一個層次。結果在一個當體育老師的班主任眼里,他跟那些學生混子也沒什么兩樣。不過是個成績好一點兒的“廢物”。他不由地快走了兩步。夏良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步伐變化,停了停,扭頭看著他。柳小滿就像條追著什么東西的小蟲,目標一回頭,他自己又原地蠕動了。柳小滿把速度調回剛才不快不慢的狀態,朝夏良走過去。“想去看貓么?!毕牧颊局鴽]動,問他。如果這話他在去室內體育館之前問,柳小滿都會一口否決。但他眼下自顧自地跟夏良產生出了點兒“同病相憐”的慘淡感,下意識猶豫了一下。“不了,”抬頭看看天色,路燈已經全亮了,不遠處高一的教學樓里傳來陣陣背書聲,他還是搖搖頭,“我不想逃課?!?/br>“我猜你也是?!毕牧颊f,等柳小滿差不多走到跟前了,也轉身繼續往教室走。“逃課有意思么?”柳小滿問。他不是跟夏良嗆,他是真挺疑惑的,要是讓他在上課時間不上課溜出去,他根本想不到要去干嘛。“看你?!毕牧伎此谎?,“有想做的事兒就有意思,沒想做的在哪兒都沒什么意思?!?/br>他也沒什么想干的。柳小滿幽幽地想。他可能會回家幫爺爺蒸烙餅。想到爺爺,他問了夏良一句:“李猛說你也住紡織廠老房那一片兒?!?/br>“啊?!毕牧紤宦?,“我姥爺?!?/br>“你跟姥爺一起???”柳小滿又問。“嗯?!毕牧键c點頭。“真巧?!绷M也點點頭,“我也跟我爺爺一起?!?/br>夏良用眼角看著他,柳小滿的步伐現在基本上跟他持平了,不用他專門扭頭去找。從前面穿過小藍球場就能到高三主樓,剛才被尚梁山趕走的那些學生轉移到了那兒,在暗下來的天色里望過去,像幾張剪影畫,熱熱鬧鬧地追逐蹦噠著。“樊以揚呢?”夏良突然問。“什么?”柳小滿腦袋上的天線“咻”一聲豎起來,還以為夏良看見了樊以揚,掃了一圈并沒有,又重新看向夏良。“他跟你家住在一塊兒?”夏良被他這反應搞得有點兒無語,覺得挺想笑。“沒,”柳小滿搖搖頭,又點點頭,“也差不多,他家跟我家離得很近?!?/br>“斜對樓?!毕肓讼?,他補充一句。夏良“哦”一聲。柳小滿想起來剛才去體育館的路上夏良沒說完的話,問他:“你剛才想說什么?”“什么?!毕牧紱]反應過來他問什么。“你說我是不是,是不是什么沒有說,只說了一半兒?!绷M提醒他。“啊,”夏良腳下頓了頓,又看了柳小滿一眼,“我忘了?!?/br>“……”柳小滿瞪著他。“你就當沒聽見吧?!毕牧夹π?,朝小球場邊兒上的小路走。“你這人……”柳小滿的好奇心都被他吊起來了,關鍵是當時那句話接在“你的揚揚哥”后面,讓他特別想知道。“你要么就別開頭,開了頭又只說一半兒,”他追著夏良問,“你倒是把話說完啊?!?/br>夏良停下來看他,柳小滿一臉執拗。人在有些時候呢,就是會產生出一些無法解釋的心理感應。正因為無法解釋,所以人們將之稱為“第六感”。柳小滿隱隱有種直覺——夏良那句綴在“你的揚揚哥”后面沒說完的話,會像地震前低飛的燕子一樣,在眼前輕飄飄地一晃而過,卻足以帶來一場把他現在還算平和的生活狀態顛個翻覆的后果。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就是想不信邪地在原地等著,等著看燕子會不會應驗。或者說,他自己也沒往深了去思考的潛意識與內心深處,有什么已經冒了尖兒的東西,在等著夏良這句話,給剜出來。這感覺讓他心里莫名地有點兒緊張。而經過了昨天的垃圾桶事件,夏良大概也咂摸出了這個小殘疾要是真軸起來,能倔到什么程度。他本來已經打算隨便編個話題糊弄過去了,看著柳小滿認真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忽然就想把心里想到的事情說出來,看看他會有什么新的反應。“真想知道?”他又問了柳小滿一遍。“你倒是快說?!绷M催他。夏良的身后是路燈,柳小滿跟他面對面,身旁是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被設計成了指路石,寫著“求知路”。他干脆停下來,讓柳小滿的臉明晃晃地露在燈光底下,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