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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不想如今這點遺憾也補全了?!?/br>“你既知我有私心,便不該謝我?!敝x相知垂眼望她,“王宮庫房的鑰匙還在你那兒罷?有什么喜歡的自己挑挑,就當是嫁妝了?!?/br>霍紜如謝恩起身,微微笑道:“王上是個好人?!?/br>謝相知不置可否嗤笑。“君王中的好人?!被艏嬋缬盅a了一句,糾正自己表達上的謬誤。……立冬后幾日,謝相知備車馬出發欲去拜祭百里澤。這是謝相知多年養成的舊俗,身邊的人都早已習慣,雖然他們無法理解自家王上為何對一個死了一百多年的前朝皇帝如此重視,但都無一人敢不按他的心意行事。正因為闔宮上下都覺得拜祭這事過于平常,也就沒人注意把這事說給裴淵有何不妥,甚至連最是八面玲.瓏的霍紜如也沒有察覺裴淵對此事過分在意的態度——這也并不能怪她,誰能想到楚王和百年前的昭帝關系匪淺?誰能想到燕王連一個死了百年的人都耿耿于懷?唯一有所覺察的是系統。跟著謝相知對裴淵此人深切了解過兩個世界的系統莫名有點擔憂:[以裴淵的性格一定會在意你和百里澤之間的關系吧?而且這個世界關于你和百里澤百年前的傳聞不少,裴淵有心一打聽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對之處吧?]“前塵往事,可不是我叫他忘的?!彼谠陉幱爸械膫阮伇娌怀錾袂?,只是聲音細聽有淡淡的冷漠。人一直都是那個人,可一直都不記得也是真的。那么如今要自找麻煩也就隨他去罷。系統略作沉默,覺得謝相知說的沒有什么問題。畢竟百里澤也好,裴淵也好,追根溯源都不過一人。當然,系統榮幸地發現自己的判斷沒有一點錯。出發當日,謝相知的車馬走了沒幾步,就見裴淵披著一襲黑狐裘站在內宮門口。他身姿挺拔,像燕國冬日覆滿冰霜的雪松,但眉目間偶然掠過的冷冽,卻又叫人覺得他不似雪松堅忍,而更像一把打磨過的、飲過血的冰涼刀刃。見到謝相知,他神情才略略柔和一點,但眼中晦色在謝相知出現的那一刻更加濃郁了。謝相知拂開馬車簾櫳,與裴淵四目相對。“聽說楚王今日要去拜祭昭帝陛下,昭帝乃前朝不世之君,孤也仰慕已久,只是苦于不生同時而不能一見。不如楚王今日便梢孤一程,叫孤也好去拜祭一番,以成全孤對昭帝陛下的一番仰慕之心如何?”這番話被他說的殺氣騰騰,真叫人難以相信他話中的“傾慕”真偽。謝相知看著他,慢慢松開五指,落下簾櫳。一個“好”字在空曠寂靜的宮闈內飄遠,撞上朱紅宮墻消散。裴淵心底怒意更上一層,沒有多說自己挑開車簾,上了謝相知的車架。百里澤的墓就在離楚王都不遠的一個小縣內,也是昔年煙雨樓所在之地,如今生活在這里的,也多是煙雨樓樓中人的后代。百里澤的墓邊栽種了幾株杏花,但已至嚴冬,便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干。直到明年春天,它們才會蓬勃地綻放第一簇繁花,然后落花春去,循環不歇。謝相知取了酒杯與酒水,酒水是千金一壺的梨花白,多年來一直如此。他將盛滿酒杯的酒水酹在百里澤墓碑前,酒水沾濕土地。裴淵視線一直跟隨著謝相知的動作,見到百里澤的墓他倒沒什么特別感觸,畢竟再如何驚才絕艷的一代帝王,如今也只不過是黃土之下的累累白骨。值得他在意的一直只有謝相知本人的態度。裴淵注視著謝相知的動作良久,等他將酒杯中的酒盡數傾倒在地面后,才開口:“楚王對昭帝陛下如此情深意重,只是可惜昭帝長眠于九泉之下,恐不知楚王情誼?!?/br>謝相知微笑著看了看他,不知起了什么心思,慢慢道:“我對他自然是情深意重,他自然也是知曉的?!?/br>裴淵衣袖之下五指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畢露。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本來還想再寫點,但不敢拖了QAQ,明天再補一千。這章一直抽,不知道發出去了嗎第67章帝皇圖第十一裴淵強忍下自己翻涌的心緒,讓聲音聽起來和往常無異,“楚王為何這么在乎一個百年前的人?”“只是有所感懷?!敝x相知聲音淡淡,像是沒有發覺裴淵的神態有任何不對勁之處,說著忽而又笑起來,“生在當世,還是憐取眼前人為好。燕王說是不是這個理?”“若阿謝當真這么想便再好不過?!?/br>謝相知將空了的酒杯遞給隨侍的將士,秾麗眉目神情疏淡蕭散,他半垂著眼瞼,凝視著這座對帝王來說簡陋的陵墓,初冬淡薄地幾近虛無的日光投在他眼睫之上,帶出一片陰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陵墓之前草色荒蕪,碑文早被百年風吹雨打磨損得看不清。“回城?!?/br>*今冬無大事,只有徐丞相偶感風寒,請了半月朝假,再就是清河公主霍紜如賜婚一事值得楚宮忙碌幾許。這也叫謝相知頗為頭疼,霍紜如既然封了公主,今歲前又要成婚,能代掌內宮事物的女官一職便要空出來。謝相知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接霍紜如的手。霍紜如善于揣測上意,這么多年才這殺人不見血的楚宮中活得如魚得水,當下就上奏薦林氏第十六女接任她擔任內宮掌事女官一職。這位林氏女公子是林氏少君一母同胞的meimei,單名一個璽字,今歲春剛過及笄之年,許了洧陵陳氏的長房公子,在蘅州素有才名,又樂善好施,蘅州不少百姓都極為推崇她。執掌楚宮宮務,同前朝臣子一樣享三品待遇的女官,又有霍紜如封公主和賜婚的先例在前,對這些金尊玉貴的世家嫡女來說也是個惹人垂涎的位置。謝相知似笑非笑提筆在她折子上批了個“可”。任職的旨意便由霍紜如親自帶往蘅州林氏。這位林璽女公子說來與別人不同,自幼飽讀詩書,頗有想法和見識,不愿與尋常女子一般一生囿陷后宅相夫教子,因此當下便接了旨意,也不顧母親勸阻,執意要當下就往楚王宮去。霍紜如含笑阻止了她,道:“待我與你兄長一月后成婚你才接手我這職位呢。這一月你不若來南州我家中小住一番,我與你講講楚王宮的規矩?”林璽自是無有不應。林、霍二家的婚事敲鑼打鼓地準備起來,場面熱熱鬧鬧,楚宮里謝相知與裴淵相處的也越發得心應手。唯有一件,若是謝相知有一點提起昭帝百里澤的意圖,裴淵馬上就會別開話題。謝相知見此情狀笑意頗深,但他也不和裴淵解釋,只支頜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