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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體育課回來。他穿著夏季校服白T配黑色運動褲,右手腕上搭著校服外套,修頎高瘦,露出一截凈白的頸和兩段嶙峋的鎖骨。應該隨意在cao場邊的水龍頭沖了個臉,微紅泛熱的俊臉上還覆著層水膜,順著利落分明的下頜骨匯到頸,迎面是微風,身后有陽光,樹隙間篩下的金葉子零碎地注在他身上,都是張青春的畫報。他額前發尖沾水結成幾綹,眉額開闊,越顯得臉龐干凈,眉骨高眼窩深,五官極其立體漂亮,尤其一雙眼,清澈疏離,有種冷冽的俊美。身邊幾個較他稍矮的男生在嘻哈笑鬧地說著話,他靜靜聽著,偶爾會應和一句。他抬頭和正迎面走來的紀真宜有個短淺的對視,視線驀地撞上時兩人都怵了一下,瞳光閃爍,又都不約而同地分開了。紀真宜照舊滿嘴跑火車地和人打哈哈,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羞臊于和謝橋對視。謝橋薄唇微抿,臉欲蓋彌彰地偏到了另一邊。初秋的陽光正好,紀真宜和他迎面而過,明明中間還隔了個人,鼻尖卻都好似觸到了他身上那股清冷馥郁的氣息。有一點點運動后蓬勃的汗味,又是清新的,清爽卻不濃烈,在鼻腔發酵激蕩,五臟六腑都跟著灼燒起來。像雪松,像麝香,像香根草,像琥珀,暈陶陶的,是少年身上渾然天成的香水。紀真宜莫名其妙打了個酥戰。整個脊背都是麻的。媽的,真帥。這時候,瘦猴又逮住他脖子,找事一樣湊到他耳邊,“誒,你上回不說謝橋是你一塊住的弟弟嗎?我瞧著人家跟你也沒多熟啊,迎面過都不打招呼,回回你上趕著倒貼?!?/br>紀真宜回過神來,斜瞟他一眼,“閉嘴吧小甜心,你沒見著上回人來我們班送書包???”右邊跟著的小馬噗嗤一聲笑。瘦猴簡直被點著了尾巴,成了個竄天猴,漲紅著臉叫囂,“別這么叫我!”瘦猴雖然叫瘦猴,但事實上也沒多瘦,這外號取得早,他小時候早產體弱,又矮又干,被小學同學瞎鬧取了這諢名。但由于小升初、初升高永遠有陰魂不散遠遠見著他就大喊“瘦猴”的好心熟人,讓這個外號一直伴隨他至今。不過對一個直男而言,這外號雖說不怎么順耳,比起他大名“田心”還是中聽多了。紀真宜糊弄完體育老師,課上到一半買了兩支雪糕回教室,他自己吃了個可愛多,另一支請了前頭坐的圓臉meimei。圓臉meimei叫袁纖纖,在班里真算是個小meimei,今天冬天才滿十六,活潑天真,家學淵源,是個冷門的書法生,底子很厚。她爺爺是書法協會的,家里姑姑開著書法集訓班。小姑娘心思單純,還挺好學,想趁體育課做套數學選擇題。紀真宜自己不學習,還攛掇她一塊胡侃,說了倆笑話逗得強裝正經的小姑娘前俯后仰。面前突然停了一雙鞋。兩人一齊抬頭,入眼是樂陶那張豐腴美麗的鵝蛋臉,她有一雙彎彎的媚眼,下巴驕傲地昂著,像個不可一世的公主,睇著紀真宜,難以啟齒似的,“聽說你……和謝橋認識?”紀真宜照樣沒個正經,“哈?這話我說了算嗎?我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我怎么辦?”“我前天看見他來我們班找你了?!?/br>“哦?!奔o真宜點點頭,也不繼續問她要干什么,很不給面子地兀自吃著可愛多外邊那層巧克力脆皮。圓臉meimei含著冰棍,兩顆圓眼珠擔心地在他們兩人中間轉來轉起。一直等他吃到可愛多最后的尖角,樂陶才終于放下身段,深呼了一口氣,“你可以幫我把這個給謝橋嗎?”意料之外地,紀真宜絲毫沒有難為她,當下就點頭應了,“可以啊?!?/br>桃樂絲一走,紀真宜就連忙拉著圓臉meimei的后領子把她拽下來。“桃樂絲怎么看上謝橋的?”“這個?我也不知道?!彼飨肓讼?,又傻兮兮地笑,“不過謝橋長得可真好看啊,又高又帥,成績還那么好,雖然不愛說話但是聽說脾氣也很好?!?/br>紀真宜點頭認同,心說你還說不知道這不把原因都說抖摟出來了嗎,又問謝橋在你們學校人氣很高吧?圓臉meimei斬釘截鐵,“當然啦?!?/br>她開始講謝橋高中入學第一個月的盛況,因為美貌拔群,軍訓那會兒謝橋就已經初綻頭角了,每天都有人偷偷去看他,第一次月考奪魁后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簡直成了旅游景點。課桌上的早餐都要壘一桌,來晚了就要沒地方放了,有時候鄰桌都要成為“早餐殖民地”。謝橋不堪其擾,食物這東西丟了浪費,不丟發臭,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有天特意起個大早,把所有來送早餐的人全部堵在教室門口,據說男的女的人擠人站了有半條走廊。“還有幾個竟然在謝橋講話的時候才偷偷過來!太懶惰了!”圓臉meimei義憤填膺地譴責,仿佛身臨其境。謝橋當時說,“世界上吃不起飯的人有很多,這其中不包括我?!彼h視了一圈,“你們給我送這些,還不如去捐愛心早餐?!?/br>紀真宜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心里直念這他媽是個神人啊,“真的假的?真的有人去捐愛心早餐嗎?”“當然有??!要不然基金會怎么有的?”紀真宜敏銳捕捉到重點,“什么?什么會?”圓臉meimei鄭重其事地告訴他,甚至還一點與有榮焉的憨笑,“我們學校有‘謝橋愛心早餐基金會’呢?!?/br>愣了兩秒,“神特么基金會,我cao哈哈哈哈哈哈……”紀真宜原地笑成一個陀螺,拍著大腿爆笑如雷,整個班的目光都被他夸張的笑聲吸引過來。剛進教室被人攔在后排廝混的瘦猴罵了句傻逼。袁纖纖左右看了兩眼,羞赧又焦急地說,“我說真的,雖然很多中間談了戀愛,但還堅持捐愛心早餐!你不覺得他很善良很有愛心嗎?大家都……”紀真宜兩眼笑得流淚,胃都疼了,氣若游絲地哀求,“我不行了我不行了meimei,緩會兒,緩會兒再說?!?/br>袁纖纖等他笑著擦完眼淚,紅著臉強調,“我說的都是真的!”紀真宜竭力深呼吸,擺擺手證明自己信她,又問,“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你也喜歡他?”“我不喜歡他啊,他隔我那么遠,看他跟看星星一樣,有什么好喜歡的?!?/br>紀真宜卻從這句話里聽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那意思就是,你喜歡隔你近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怯地點了點頭。紀真宜湊近了她,眼睛揶揄地半瞇著,“meimei,你不會喜歡我吧?”女孩子氣鼓鼓地抬起臉來,方才的羞澀一掃而光,“怎么可能?!豬才喜歡你呢!”紀真宜沒骨頭似的后懶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