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1
熨平又聚攏,像彈撥單調的琴弦。周柏態度和善,嗓音誠懇,但程容……感覺不到溫情。他像被困入溫柔的刑床,斷頭臺四周裹滿細棉,閘刀在空中懸起,冰冷刀鋒刻意展露柔情,隨時準備向下揮落。這個小孩……不是周柏期待中的小孩。周柏甚至……已經和莊炳仁在一起了。他要怎么做呢,告訴周柏有這個小孩,然后軟硬兼施逼迫對方,和莊炳仁分手,和他在一起?他知道,經歷過這么多事,周柏已經很難全心全意照顧他,把他的訴求放在首位。他也同樣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和分手后對前任霸王硬上弓,強迫前任懷上小孩,并以此威脅對方復合的人,沒有絲毫區別。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控制不了想接近周柏、想抱住對方、想和對方躺在一張床上,想讓對方全心全意愛他、照顧他,把最好的都給他,即使不能給他全部……給出大部分也可以。同樣的,他也愿給出自己的全部,只要他有,只要對方肯要。但他……不敢拿他的小孩做賭注,他仿佛輸盡一切的賭徒,當掉了金銀珠寶、當掉了裹身的遮羞布,現在連最后一點點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寶貝,也要拱手奉上。周柏會讓他留下小孩嗎?所謂的原諒,是真的會原諒,還是以此為餌,騙他說出一切?他窮盡所有信任,也不敢賭此刻周柏的真心。“沒有啊”,程容尷尬的笑,眼神猶疑往天花板上飄,手心的汗一層又一層,覆上周柏小臂,“沒什么……瞞著你的?!?/br>周柏眼神一凜,直勾勾盯住程容,表情有絲裂紋:“給你個機會重說。你再說一遍,沒什么瞞著我的?什么都沒有?”程容在周柏的目光下,直覺自己被扒掉層皮,內里的血rou暴露出來,在陽光下炙烤:“真的……真的沒有?!?/br>周柏哼笑一聲,手指離開程容小臂,慢慢抓住程容短發,向上露出額頭。程容頭皮被抻的厲害,不自覺向上仰頭。周柏慢慢支起上身,挨到程容耳邊,嗓音像挾裹冰錐,直刺程容心底:“程容,我對你很失望?!?/br>程容胸中一抖,下意識就要開口,把一切和盤托出,可接觸到周柏冰凌凌的眼,話語竟通通分崩離析,重新咽回肚子,五臟六腑凍的發抖,寒氣從喉口沖出,牙齒咯咯發顫。他不敢再在房間待著,逃難似的沖出,跑到客房砸在床上,把被子一層層拽來,牢牢裹住身體。外面毫無動靜,他這么渾渾噩噩過了一夜,第二天摸黑爬起,躡手躡腳做早飯。雖然約定了三個月的合住期限,但他不敢待夠三個月了。周柏對他太了解太熟悉,他每個動作都逃不過周柏的眼,每個表情周柏都能猜出一二,他如果繼續住下去,小腹慢慢隆起,每天吐的死去活來吃不下飯,憑他對周柏的了解,周柏綁也會把他綁到醫院去。想到醫院,腹中一陣痙攣,程容扶住椅背干嘔,眼角被逼出淚來。方文說這種技術還不太成熟,他畢竟是男性的身體,和胚胎熟悉的生長環境不同。如果在他體內住的不舒服,胚胎在成長過程中,不會讓他好過。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這種“不好過”是如何表現了。早起時天旋地轉,要扶住床頭穩半天,才能立直身體。泡面吃的要吐,抓心撓肝想吃周柏的飯,偷偷摸摸嘗兩口,熟悉的味道卻入不了口,吃了也會盡數吐出。愛吃的東西變成檸檬和酸棗,他這次去出差,買了一箱綠橘子酸檸檬在房間,每天把這些當飯吃,吃的牙齒發麻,吹到風都神經泛疼。天天吃這些也不行,可吃別的更吃不進去,胃潰瘍又來湊熱鬧,折騰的他眼前發黑,想吃藥又不敢吃,怕藥性相沖傷到小孩,只能默默忍著。周柏很快察覺到不對。程容催他工作的速度快了不少,有時候天還沒亮,程容就坐在床前,支起小桌敲敲打打,屏幕的綠光映出他的臉,面色凝重蒼白,形如鬼魅。周柏早起洗漱后走向餐桌,在他面前的是烤得焦黑的煎蛋和面包,盤子旁放著一摞資料,重點被彩筆仔細標注,都是今天要拜訪的客戶。程容坐對面討好的笑,面前只有一杯牛奶,連塊糕點都沒有。周柏重新做了早餐,按程容平時的口味,給程容也準備一份。程容捧著香噴噴的綠豆糕,放進嘴里味同嚼蠟,他不敢吐又不想吃,只得一口一口往下吞,咽的格外辛苦。飯后去各個公司拜訪,馬不停蹄忙一上午,周柏進會議室談單,程容就找個空辦公室坐著,捧電腦敲敲打打,等周柏出來,下個要用到的PPT已做好了。中午隨便去麥當勞填飽肚子,周柏狼吞虎咽吃漢堡,程容要了兩個蛋撻,吃兩口放在旁邊,又搬出電腦敲鍵盤。周柏抬頭看他片刻,提腳就走,程容忙噠噠跟上,快到門口時周柏回身一瞥,冷聲出言:“回去?!?/br>程容被打了一悶棍,二話不說往回跑,坐回去時蛋撻被收走了,他餓的厲害,摸摸索索從口袋里拿陳皮,狼吞虎咽往口里塞。這段時間一直吃酸性的刺激食物,程容的牙難受的厲害,咬不太好東西,囫圇吞棗往肚里咽。他胃又不好,酸性食物腐蝕胃壁,惡性循環把他熬瘦一圈,兩條細腿頂著全身的重量,活像細腰下插個圓規。周柏捧著打包好的粥回來,往程容桌上一放,沉聲開口:“喝了它?!?/br>程容嚇了一跳,看看粥又看看周柏,心中打鼓兩股顫顫,滿腦子叫囂著想往樓下奔。不知周柏是有心還是無意,買的粥都是程容之前喜歡、但近來吃的少的口味,如果放到之前,周柏愿意主動給他買飯,他會樂的見牙不見眼,捧起來吞個精光??墒乾F在……他一口都喝不下去。周柏坐在對面,冷冷淡淡看他,程容卻感到山一般的重壓,這巨石懸在頸上,壓上后背,仿佛他是被壓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不把面前的粥水喝光,別想活著離開牢籠。程容強繃臉皮,尷尬笑笑,捧起來慢慢吞入腹中,等去到下個公司,周柏進會議廳后,他偷偷跑進洗手間,一股腦吐個精光。這種吃什么吐什么的狀態,足足持續了快兩個月,有天早晨他實在難受,站起來時天旋地轉,剛泡好咖啡就兩腿發軟,直直往地上倒。地上鋪的是周柏新買的手工地毯,程容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把杯子甩出,讓它在墻角摔的粉碎,沒沾濕周柏的寶貝。好在他暈的時間不長,周柏健身回來時他已醒了,正瞪眼坐在桌前,整理最近的客戶聯絡表。他掌握的主要資源都給周柏介紹過了,剩下的這些次要資源,即使不用他出面,憑周柏的能力,業務上也不難推進。居然有種……功成名就的感覺。程容杵著下巴,拖著巨大的黑眼圈傻笑,即使眼前的屏幕都看不清楚,也不妨礙他自吹自擂,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