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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氣中無措地緊繃著不敢碰他。剛剛清醒一點的梅七在突如其來的安全感中再次閉上了眼睛,放棄轉動僵硬的思緒,艱難地挪了挪手臂,腦袋在安平下巴底下找了個舒服地方,就又要睡過去。安平忙道:“前輩!”“嗯?”梅七困倦地應了一聲,兩人沉默許久,當安平以為他又睡著了、準備偷偷下床去的時候,他又開口道:“你學不上啦?嗯……好像是夏天了……劉阿姨那邊……”迷迷糊糊地問了幾句,臉埋在安平胸口又開始打哈欠。安平神色如常,輕輕拍著他的后背,逐條解釋:“學了三尸**術,自我尸回家過兩趟,善尸在上學,我一直在這里。放心……我不會走的。你想睡的話,可以再睡一會兒?!?/br>“嗯?”梅七的尾音略微上挑,最后有氣無力地垂下去,聽起來興趣缺缺。安平便不再說話,拍了拍他的脊背。梅七抱起來比在平城的時候健康一點。安平漫無目的地想著,雖然還是很輕,但那是因為我力氣大,不過要是再多長點rou就好了。梅七穿著又薄又軟的絲質睡衣,好看是好看,就是輕飄飄地覆在他又軟又瘦的身體上,叫他沒了原本那種大前輩的氣勢,反倒像個疾病纏身的小少爺,看起來更小了。夏日午后熱烈而寂靜的陽光透過窗戶紙將木質窗格投影在床上,梅七身上那點若有似無的香味在朦朧的暖光下四處溢散。安平的鼻尖正因梅七的小動作而埋在那頭柔軟的黑發中,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接著猛地折斷一根手指,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梅七被骨折的聲音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自己正抱著安平,條件反射地一推,第一下沒推動,推第二下的時候,安平悶悶地道:“我不做什么,讓我抱一會兒吧?!?/br>梅七下意識地抓了抓他胸口的衣服,嗯了一聲,睜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太陽漸漸落下去,屋內也逐漸有了夏季傍晚那種獨特的潮濕悶熱。為了追求自然與寧靜,別院內部的建筑與擺設大都沒有經過特殊處理。梅七的一只手搭在安平的手臂上,心里莫名有點危機感。猶豫了一會兒,安平問:“你……你想起什么沒有?”梅七此時也清醒了不少,在各種事件中挑了一個無論對“梅七”還是“梅原”而言都可以稱得上“想起來”的,輕笑道:“你和明天啟打完,跑到我屋里,我是說那個雜物間……你在那兒睡得四仰八叉,我回去拿東西,被你抱著睡了一晚上。還是第一次有人那么抱我?!?/br>安平愣了一下,體溫迅速升高:“我,我不記得有這事。我,我是說平王,平王醒的時候你,你沒回來?!?/br>梅七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降低了聲音:“不要跟智障計較啊。那時候看有人在屋里,以為不能住了……等人松手,就跑了唄?!彼痤^,嚇了一跳,“離這么近干嘛!”安平嘟嘟囔囔地湊過來抱他,將半個身子壓了上來。他半推半就地任安平掛在自己身上,懶洋洋地仰頭躺倒,拍了拍他的背。硬得跟什么似的,手感不好。安平在他頸窩里蹭了蹭:“我好想你。我不是他,但是我好想你。前輩……前輩。阿七——”安平抱得不緊,但很粘人,這里聞聞,那里嗅嗅。梅七倒也沒好意思罵他是狗,因為安平身上干凈的、夏日庭院的味道同樣叫他安心。梅七小聲辯解道:“我不是梅七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管是誰都該想起來了……梅七和安臨平,都已經死了?!?/br>安平卻好像忽然放心了。他稍稍支起身,低頭笑道:“那很好啊?!?/br>逐漸下沉的、昏暗的夕陽光輝中,安平朗聲道:“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他一不小心說得太大聲,嚇得藏在池邊樹冠里的一只麻雀撲棱棱地展翅逃跑,幾片樹葉搖晃著落進了荷花池里。梅七望著安平強作鎮定的神情,笑出了聲。在這一刻,夢和回憶里鋪天蓋地的血和冰終于從他身上離開,他在一個寂靜而溫柔的夏夜里醒來。第六章梅墨殺神-33.安平臉色通紅,連滾帶爬地出門去,說是學做了許多江南特色糕點,還要去通知長老堂一聲。結果出門的時候認錯門,一頭撞破了墻。梅七在床頭柜上找到了新手機,發現自己好像沒什么可以聯絡的人,最后給云秀發了條消息報平安,下床去抹了把臉。梅家莊的現代化工作搞得不錯,手機還是個5G的。他也算是劫后余生,對著鏡子滿意地摸摸下巴,心想這張臉長得的確很不錯。柜子里衣服是梅家人給新做的,還是法袍,但形制和以前不大一樣,更輕便貼身,色彩搭配也更簡潔大方,他扎起頭發,看起來還是個精神小伙。就是不知道這位設計師是哪里留學回來的,配的黑色短靴有點莫名的sao包。安平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出去,鬼鬼祟祟回來,手里提了一籃子杯盤碗碟的。梅七剛想明白安平這是在他梅家占山為王了,便迎面撞上了這個喜氣洋洋的年輕人。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梅七決定先坐下吃頓好的。鬼知道我在夢里經歷了什么,明天越有毒吧,恢復記憶就恢復記憶嘛,咋還入夢重新經歷一遍呢,人宋○航入夢好歹是增加人生經驗,我這一出純粹找虐啊。餓死,不是,饞死我了!梅七縮著腳坐在桌邊,心情甚好地看著安平把那些點心一碟碟擺好,無意識地拿筷子敲了敲玻璃杯。安平轉過臉去笑了一聲,沒被發現。安平準備得很用心,雖然從西點到廣式茶點一應俱全,色香味上卻沒有什么沖突,反倒柔和地交纏在一起,相輔相成,叫人食指大動。梅七徹底放棄形象管理,向東方沈的噩夢荷花酥伸出手去。一邊吃,他一邊有些忐忑地用余光瞥了安平幾眼。后者神色如常,一身正氣,就是倒茶的手指有點發僵。梅七決定從他熟悉的鍵盤修仙領域開始:“我睡了半年多,你現在修為進度怎么樣?”安平道:“多學了幾門神通道法,靈力上還在鞏固境界?!?/br>梅七哦了一聲,又道:“現在是八月了?!?/br>安平點點頭:“藕是沒有六七月的好了,但桂花糯米藕用的是粉藕,問題不大吧?!?/br>梅七擺擺手,失笑道:“我還問你上學的問題呢,現在應該是暑假時間。不過要是有課題的話另說?!?/br>安平一愣,展顏笑道:“沒有。正好在放假,我能找回的全部的‘我’都在這里?!?/br>安平又俊俏了幾分。倒也不是臉變了,而是他的氣質和氣勢不再像大半年前他們初遇——重逢——的時候那么青澀莽撞,卻又比平王多出十分的朝氣與自信。梅七有點招架不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低頭舀了一勺奶油蛋糕,食不知味。夏季天黑得晚,梅家莊內部濃郁的靈氣給晚霞平添一絲靈界風味。安平起身去開燈,梅七心想倒也不必如此,其實大可以打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