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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還會分出一道神念關注廚房的動靜,學點技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約是梅七吃東西的樣子特別叫人高興,好像一條傻呵呵的野狗,隨便丟給他一點東西就能活很久。梅七不挑食,或者說好像以前從沒吃過這些東西,但和同樣沒吃過的安臨平不同,他總是很好奇。每次安臨平給他一碟新的點心他都會高興好一陣子,那段時間對誰都笑,抬杠的次數也少。那床紅被子還鋪在床上。安臨平施咒清理了屋子,召來兩個軟墊鋪在椅子上,叫梅七坐下。他剛把飯菜點心擺好,梅七就伸手去抓。他嘆了口氣:“至少用筷子吧?”梅七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下地去,點了盞燈拿過來。安臨平這才發現天黑了。修為到了這個程度還怕黑的,也只有梅七了。梅七把燈放在桌子上,把筷子遞給他,自己又用手去抓糖餅。安臨平徹底沒辦法,只能陪他吃兩口。他們兩個都很久沒回來,燈還是過年那時候仆人掛在門口裝飾用的,很快就燒完油熄滅了。安臨平彈指化出一片星空,那是他用來對付過明天啟的神通,現在卻被用來當燈籠。梅七正要在墊子上擦手,安臨平抓了塊毛巾上前幫他弄干凈。他喜笑顏開:“謝謝,謝謝!”“……不用謝?!卑才R平將毛巾疊好放在桌上,柔聲道,“是我要謝謝你。吃飽了嗎?”梅七其實就是嘴饞,正經修士哪來的饑餓一說。但梅七就是不肯從椅子上下去,搓了搓手,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不痛的?!?/br>安臨平這回明白了:“不麻煩的?!?/br>“不痛的?!?/br>“不麻煩的。你要是繼續拒絕,我也會繼續這么說。這才是麻煩的地方?!?/br>梅七別扭了半天,才說實話:“衣服破了?!?/br>安臨平嘆了口氣:“法衣都破了,人怎么可能沒事?脫了,我給你看看?!笨粗菲叩谋砬?,他又笑著補充一句,“衣服也會幫你修好的,好不好?”梅七這才乖乖下地,解開肩上的斗篷。安臨平嘶的一聲,梅七茫然道:“痛不痛?”“……這該我問你?!卑才R平盯著那幾道貫穿傷看了一會兒,頗有些無力。梅七聽不懂這么高級的問法,道:“什么?”“沒什么?!卑才R平叫他趴下,上前為他處理傷口。他還是沒搞懂梅七這具身體的構造,但既然喜歡吃甜的,那感官應該還在,就算不會死,也會痛的。梅七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伸手去抓那些從梁檁上流下來的星星點點的光,嘴巴里又哼起了溫溫柔柔的江南小調。安臨平幾日前抽空將那套紅衣服改成了白的,這回給他換上,心里暗嘆幸好沒改成黑的,否則按梅七這個情況,他隔空探查也探查不出什么,梅七自己又藏著掖著,受傷了根本不會叫他知道。梅七穿好衣服,往床的另一側挪了挪,翻過身來看他。他笑道:“你想叫我陪你?”要是原先的那個梅七,一聽這話背后的“你是不是怕黑怕一個人待著”,肯定要跳腳大罵。但這個梅七只是睜著一雙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直到他脫鞋在他身邊躺下,才笑了起來。安臨平同他并排躺在床上,望著近在咫尺的星空,輕聲道:“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br>梅七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安臨平感覺到他抓住了自己的一個衣角??芍钡降诙赵绯?,誰也沒有再說什么。梅七這回難得在王府逗留了七日,可見的確傷得很重。他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廚房,等仆役們忙完了,他會偷偷去灶臺邊上生火,坐在板凳上看著火舌發呆,還因此燒壞了一個鍋。然后就是他的雜物間,只有確定沒人發現他——當然他發現不了安臨平——的時候,他才會到那間塞滿了夜光珠的小屋里去休息。他不那么喜歡去書房了,安臨平每日給他療傷的時候都要說,受傷了要記得來找我,沒關系的,我不嫌麻煩,永遠不會。這些承諾收效甚微,但其他時候,梅七看到他,總還是高興的。徐真和陳宏常年在外忙碌,這段時間在他們的努力下,加上梅七四處橫行,七賢城已然成為了方圓萬里的一處孤島,這個范圍內很難有援軍過來。他們倆總碰不上梅七,但總記得從繳獲的新奇食物里拿一些出來留在平王府,請平王轉交。這時距離平城通道被攪亂,已經過去了兩年。云秀筑基成功,也斷斷續續地同梅七有了些交情,不再那么害怕他。梅七大約是覺得她又小又弱沒有什么危險,有時候會跟她分享零食,比如陳宏給的一大罐蜜餞。漸漸地,如果梅七從城外回來,安臨平又在忙別的事情的話,梅七就會去找她。梅七會分給她一些戰利品,比如功法冊子之類的,甚至偶爾教她寫字。云秀則會給他準備一壺熱騰騰的甜茶,跟他匯報這些日子平城里發生的事。梅七提過一次惠娘,她便記下這個名字去打聽,和平王的事一起說給他聽。這七日里,梅七倒是在最后一天才去找她。他也沒有那么傻、那么瘋,本來決定了在平王府留七日,可剛才平王跑去跟一群老頭嘰嘰歪歪了,他又不想這么早走——其實他根本就不想走,可實在不好意思——,就來找云秀。云秀正在修行基礎功法,用水磨工夫磨煉筑基期的境界。到了這個境界,她已經完全不怕平城的氣候了,心里卻憋著一口氣,想更進一步。見梅七來了,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衣服,到院子里去迎接他。半個月前,她見王府花園里的花開了,便摘了一些,按著記憶里的味道,失敗了許多次,做了一籃子鮮花餅,就等著跟梅七分??擅菲哌@回傷重,每天被平王追著療傷,又嘻嘻哈哈地跟平王一起在別院過夜,她沒找到機會,只好用靈石布陣保鮮。云秀的房間十分樸素,連被褥都是“嫁妝”里顏色最素的一床,再有些桌椅板凳,一只蒲團,就沒別的了。梅七原本是沒地方去才來找她玩的,吃到了鮮花餅,心下高興,吃完舔舔手指,忽然遞給她一柄小劍,大約匕首那么大,是一柄縮小的七殺劍。他認真而輕快地做了幾個劈刺的動作,道:“危險,用,好。給你?!?/br>云秀接過短劍,小聲道:“謝謝?!?/br>梅七也說:“謝謝?!?/br>云秀問:“你為什么謝我?”梅七茫然地看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云秀忽然嫣然一笑,道:“阿七,你等一下!”說著,她單手從床底下拖出一只大箱子,在里面翻找起來。“你比我高好多,我的衣服不能穿。但是首飾法器都是好用的。我不會戰斗,還不會用,這些都給你?!痹菩阋贿呁馓蜄|西,一邊皺了皺鼻子,忽然道,“要是我也學會了仙術,也要和你們一起,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殺了!”梅七抱著一大堆法器和首飾、新衣服,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嚴肅地搖頭:“你不殺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