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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過去就拼命掩藏忐忑。他野生的小狼崽長得太快,開始明目張膽覬覦他頭狼的位置。“……蔣總,真的,這個不行……您看我幫您處理一下外頭那些個亂七八糟什么的沒問題,別的我可來不了……您什么也沒說過,我更是什么也沒聽懂,我這兒東西都給您準備好了……一片,碾碎了混哪里都成,異味可以忽略,一片不夠就再來一片,七八個月大都能活著打下來……”蔣孝騰臉色烏青,有點兒傳說中“印堂發黑”的架勢,就連蔣柏常也不可置信地瞪視過去。蔣孝期按下暫停鍵:“曹司煒,蔣家的前任私醫,也是帶林木入行的老師,聲音不陌生吧?我猜我就是‘外頭’那個‘亂七八糟什么的’,好巧不巧這一段給林木聽到并留下了,被他一并留下的還有我的一條命?!?/br>“后悔嗎?”蔣孝期側頭看向蔣孝騰,“如果你當年就弄死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人幫你續這四年的命?!?/br>蔣楨當年懷了蔣柏常的孩子,蔣孝騰大概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會去找蔣家當時的私醫幫他解決后患。林木因為愛慕魏樂融被迫退學并離開丹旸,他不死心,從約翰霍普金斯回國后一心想進入私醫的圈子,只有這樣他才能憑借專業特長以另外一種身份接近魏樂融。但顯而易見的是,林木想做周家的私醫絕無可能,于是在姬卿的協助下搭上了曹司煒這條線,把蔣家當做落腳點。二十五年前,蔣孝騰想唆使曹司煒幫忙解決掉蔣柏平,碰巧他們之間隱晦的談話給林木聽了去。說者有心,聽者有意,林木抓住這次機會做了自己老師不敢做的事情,成了蔣孝騰的心腹,一步跨界成為蔣家繼任的私醫。同時,林木也意識到了蔣家的危險,才會借著蔣柏平死亡這件事嚇走蔣楨,讓他離蔣家越遠越好。“曹司煒移民去了加拿大,每年春節都回國探親,有必要的話,警方找他作證并不難?!笔Y孝期再次按下播放鍵,“后面內容太多,就不浪費時間解說了,你們自己聽?!?/br>不得不說,在留存罪證這方面,林木也絕對稱得上是個天才。有些內容蔣孝期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收錄到的,也有一些是事后談話補充完善的,帶著林木強烈的個人風格,他從不避諱撇清自己的罪責,處處透著玉石俱焚的狠絕,可能這也是打消蔣孝騰疑慮被他保留這么多證據的主要原因。林木或許早已預感到,這東西曝光之日,就是他魚死網破之時,退路對他而言毫無吸引力。二十余年間,蔣孝騰不僅策劃實施了蔣柏平的“意外死亡”,還包括蔣柏常身邊一名親信的“手術失敗”導致病逝,給他機會換上了自己的耳目;以及蔣生一位反對他擴張戰略的老董事的“心臟病發”。此外,蔣孝騰對林木綁架拘禁魏樂融也一早知情,甚至在初期給予過林木藏匿人質的幫助,林木的第一處別墅就是從他手里取得的。還有十三年前周家的綁架案,一億元贖金通過蔣孝騰的昇騰由黑洗白,借此堵上了蔣孝朝炒期貨和豪賭的窟窿。也許林木所做的一切,包括在蔣孝騰面前出賣蔣孝期的錄音,從來不是為了博取對方的信任,僅僅是想讓他疏于防備就夠了。所有這一樁樁、一件件,在掃去多年塵垢和撕去最后一層遮羞布后,全都明明白白呈現在父子三人的面前。對蔣孝期來說,音頻里發出的每一個字,都啃咬著他們母子、周家和周未的骨髓血rou,這樣的深仇海恨,非死不能償!直到所有音頻播完,房間內死一般沉寂,蔣孝期仿佛感覺自己面對的是兩具毫無生氣的活尸。“你想怎么樣?”蔣柏常面如凝灰,顯然有些信息超乎了他的想象,但現在責備罪魁禍首毫無裨益,他的小狼崽不會買賬,他僅僅更換輪胎也無法保全蔣生這輛車,恐怕是要連發動機都徹底換掉。蔣孝期站起身,不緊不慢扣上外套最下那粒鈕扣:“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法網恢恢,疏而不漏?!?/br>蔣柏常隨著他站起身,膝蓋在矮幾上磕了一下,令他顯出老態的狼狽:“小期,你也姓蔣!你要……搞垮蔣家嗎?”對于一個久居上位,掌管蔣家二十五年的老者來說,這種痛心疾首的語氣相當于跪求的卑微了。蔣孝期本來已經走出幾步,聞言轉過頭:“那又怎么樣?搞垮的……并不是我的蔣家??!我這人原本就一無所有,也從來不怕身無分文,我從小沒有父親,所以不在乎自己姓蔣、姓林,還是張王李趙……蔣家,跟我又有什么關系!”靠在病床上一直沒出聲的蔣孝騰突然發出桀桀的怪笑:“哈哈哈呵呵呵咳……跟你沒有關系,你為什么還要來呢?直接報警多方便……咳咳咳,虛偽!”“住口!”蔣柏常喝止他,顫聲道,“蔣家……只要不損害蔣生,蔣家……可以是你的?!?/br>蔣孝騰急促地大口喘息起來,喉嚨里卡著斷續的痰音,仿佛一條命游絲般地懸著隨時可能掙斷。蔣孝期腳步一轉向病床走去,他從懷里摸出一張白紙展開,有字的一面對著蔣孝騰:“你不提醒我差點兒就忘了,我來是想親手把這個帶給你。新年快了,大哥,我怕明年沒有機會對你說?!?/br>蒼白的紙頁輕飄飄落下去,恍若地獄的通牒。那是一張五天前作出的診斷證明,右下角還有林木的親筆簽名。診斷結論是:慢性淋巴細胞白血?。–LL)急變復發,建議再次干細胞移植治療。病房門在身后關合,房間內呼叫鈴凄厲疾響,蔣孝期逆著奔走的醫護穿過走廊,隨手拉住一名醫生。“您好,請務必努力搶救我大哥,讓他活下來,拜托了?!?/br>年輕醫生被病人家屬唇角隱隱勾著的笑意嚇住了,慌張地點了點頭急忙掙脫跑走。&&&周未一上午坐立不安,吊著胳膊在病房里兜圈子,就算被護士扎上了吊瓶,他也閑不住拖著移動輸液架子三五分鐘就晃一圈走廊,比巡房的護士長遛得還勤,惹得一干小護士都在偷笑他,用沒吃完的巧克力和酸奶哄他回房間休息。自家男朋友去搶錢,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還能淡然處之,反正周未是真體會到了望風同伙兒的提心吊膽,之后干脆蹲在電梯口不走了,糖衣和炮/彈都打發不掉。“這么快就談完了?”打眼看到蔣孝期全須全尾地回來,手里還提一只蘭友生的打包袋,周未一激動起得有點兒猛,眼前飛了一會兒黑星星,倒是掩不住白著小臉兒眉開眼笑。“嗯,正好趕上陪你午飯?!笔Y孝期看他擔心成這樣難免心疼,把人撈起來半扶半抱,接過輸液架一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