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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張面孔,像是在郁子堯身上多停了一會,又像是沒有。郁子堯心煩意亂,他承認一開始他是故意唱錯的拍子,為了整一整龔艾,報復他前兩天在跳舞的時候給他搗鼓的小動作。但后來余光看到祁濯的身影,他就是真的丟了魂了,站在那里渾身發癢,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如果郁子堯有過家長坐在臺下看匯報演出的經歷,他或許就會發現自己的狀態和那種感覺相似,但非??上?,郁建安和他那個繼母顯然不會給郁子堯體驗的機會。龔艾在郁子堯前面的一段剛好是他在整首歌里面的最高音,而兩句歌詞離得太近,郁子堯一接不上,他就得跟著重來。雖然嘴上說著祁濯管不了他,但是龔艾畢竟還是知道盡量不要給父輩惹麻煩這個道理,他耐著性子又陪著郁子堯反反復復來了幾遍。“停?!甭晿防蠋熞灿行┘{悶,這四個男孩里平時讓她最省心的就是郁子堯,別的方面不說,至少他在音樂上面天賦還是很好,并不太需要她的關照,這種集中式的出錯還是很讓她意外,“子堯你怎么回事?這段之前自己沒有跟伴奏練過嗎?”“練了?!庇糇訄蛎嗣亲?。龔艾的眼神和表情已經不加掩飾,在最后一次高音唱啞了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轉頭怒視郁子堯:“你他媽……”“咳,咳咳……”一旁的賈宇舟忽然爆發出一陣咳嗽,他的面目表情實在太嚇人了,一瞬間聲樂老師就跑了過去彎腰扶住他。“你沒事吧?”“沒事?!辟Z宇舟虛弱地揮了揮手,“老師,我昨天晚上有點發燒,現在還是覺得有點難受,我能先去一趟醫院嗎?”郁子堯看向他的表情也有些許變化。昨天晚上?如果郁子堯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晚上賈宇舟還在客廳里坐著看節目回放,那個時候他看著挺精神的,看上去并不像是發燒……所以,他這是在幫他和龔艾找個臺階下嗎?“行,那你快先回去吧?!?/br>都到這個份兒上了,聲樂老師也不能攔著人不讓走。就在訓練中斷的時候,祁濯忽然敲門走了進來,一時間旁邊的制作人和抬起頭來的聲樂老師表情都很精彩。“不好意思?!甭晿防蠋熯B忙道了聲歉,她以為是大老板看見里面訓練中斷所以進來的,畢竟在前面三個練習室視察的時候,祁濯都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會,沒有多余的動作,“這個練習生好像生病了,我先讓他回去?!?/br>“賈宇舟?”祁濯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郁子堯的錯覺,他總覺得賈宇舟在祁濯看向他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亮,那種眼神,就和那天安迪在燒烤攤看著遠處HW大樓的眼神一樣。“喲,你看,祁總還記得你們每個人呢?!迸赃呏谱魅舜蛑?,笑得滿臉都是褶子,“你們可得好好訓練,到時候在鏡頭前面一亮相,叫那幫小姑娘都追著你們跑?!?/br>說的比唱的好聽。郁子堯垂下了頭,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第9章第九章“臉怎么了?”祁濯的問話聲一落,郁子堯驀地抬了頭。“磕的?”祁濯的話是對著龔艾發問的,從始至終沒有落在郁子堯身上。郁子堯一邊暗罵自己自作多情,一邊重新垂下頭去,深吸一口氣,想冷靜一下腦子里面混雜的各種情緒。他不想再在這里待著了,他想立刻從這扇大門離開。自從參加節目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場鬧劇,他承認自己卻是喜歡唱歌,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真的成為一名歌手,也還沒有做好為此付出的準備。至于祁濯……嘴里面說著要管他,要照顧他直到他能獨立生活,但實際上扭頭卻會去關心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哦,也不是完全不相干,畢竟那可是光興影業股東的兒子。有錢人都是一個樣,他爸也好,祁濯也罷,他們哪一個不是唯利是圖,還擺出一副好人面孔,希望別人對他們的丁點付出感恩戴德。“……你很有潛力,我想如果你能更聰明一些一定能走得更遠,龔艾?!逼铄哪樕蠜]有顯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這句話也只是過來人對后輩的寒暄,“一個偶像應該學會保護好自己的臉,不要等哪天在觀眾面前出洋相?!?/br>然而祁濯后面說得這些話郁子堯一個字都沒聽清,耳朵里如同蝗蟲的嗡鳴聲越來越響,周圍的空氣都沾黏在一起像一塊攪不動的水泥。他用肩膀撞開祁濯的身子,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逃出了練習室。好事成雙,壞事也成對。剛出了大廈外面就飄起了雨,這是今年初夏第一場雨,來勢洶洶,很快就又雨點變成了雨絲,再后來就如同瓢潑,順著城市鋼筋叢林的頂端一口氣撲向地面。郁子堯站在路邊的公交站上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狗,還是流浪的那種。他抿了抿嘴角,破皮的地方有點大,昨晚的新傷還沒有結痂,被他這么一舔又重新裂開。好疼啊。郁子堯一只手捂住嘴巴,蹲在了公交站棚子下面。“郁子堯?”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叫喊,郁子堯抬了頭。一個十七八歲的女生正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向他跑來,齊耳的短發剛好露出微尖的耳廓,杏眼一轉看上去特別機靈:“你怎么在這啊,大明星?!彼恼Z氣里面帶著點幸災樂禍,晃著自己手里的雨傘。這是郁子堯原來班里面的體委,劉洛函,屬于好學生那一掛的。但她跟別的好學生還有點不一樣,可能是出于對體育運動的熱愛,她和那些差生們的關系還算熟,偶爾還會在cao場和他們打打籃球之類的。“沒帶傘?!庇糇訄蚶蠈嵒卮?,“也沒錢?!?/br>他出來的匆忙,身上什么都沒帶,現在有點后悔了——他的手機和錢包全都在練習室,而練習室每天晚上十一點就鎖門了,也不知道東西還拿不拿的回來。旁邊有幾個姑娘聽見劉洛函叫出來的這一聲,開始對著郁子堯小聲犯嘀咕。的國民度并不是很高,但是在年輕女性群體里十分受歡迎。這附近離郁子堯之前的學校不遠,現在正是放學的時候,周圍的人聚得越來越多,郁子堯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了。“借我點錢,我得趕緊走?!彼炎约旱耐馓淄侠死?,遮住下面小半張臉。“去哪???”劉洛函發問。“……不知道?!?/br>女生盯了他一會,撐著傘拽著他往回走。“喂,你干嘛?!?/br>“就你這樣別做公交車了,一會再被圍起來?!?/br>祁濯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模樣的共傘在雨里走,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坐在車里沒說話。助理點著了火也沒敢踩油門走人,只能假裝在前面調溫度和雨刷器,等著祁濯指示。他知道祁濯今天的日程安排,本來今天下午安排的是和一個劇組談投資,結果上午臨時就被祁濯改掉了,換成來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