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血人。

“是你逼著我來的，你你你你得保護我，我上有老，下下下有小，可不能死了?！?/br>
“師叔，你回來了？”沙啞的聲音響起，血人轉過身，“歡迎回來啊。聽說碧玉島大勝，恭喜?！?/br>
血人眼底盡是疲倦，臉龐消瘦，他站在尸體中間，黑衣空蕩蕩掛在身上，顯得有些大。他看著風長安笑，一只手握著劍，另一只袖子則空空如也，向下無力垂著。

風長安心頭一顫，猛地甩開謝玧，掐住他脖子，殺意涌動：“南澤！”

南澤對此并不意外，他甚至還笑了幾下：“師叔，我就是在等你殺我呢?！?/br>
“你如果再不來殺我，我就要活活腐爛在這里了?！?/br>
風長安全身靈力暴動，周身刮過的風忽然凌厲起來，向南澤亂砍去，南澤不躲不閃，全身皆被風刃所傷，深刻可見骨。

“師叔，你留手了?！蹦蠞晒虻乖诘?，吐出口血，滿嘴猩紅的沖風長安笑。

風長安本不想留手，可不知道為什么，就留手了。深吸一口氣，風長安拽起南澤，咬牙切齒道：“說，你為什么要滅宗！”

南澤笑著說：“師叔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既然已經知道，何必再來問師侄？”

“師侄是叛徒啊，和李一方一樣，是叛徒?！?/br>
南澤瞇起眼睛，張著嘴笑，血液直流，流到風長安手背上，guntang。

風長安像是被灼傷到了，將他直接摔了出去，眼眶泛紅：“你身為宗主，碧玉島已經勝利了，你不知道嗎？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晚了，早就晚了?！蹦蠞裳鎏稍谑焉?，單手抱著劍，說，“你們離開清韻宗的前一天，我就已經給宗內之人，下了咒?！?/br>
“我已經盡全力了，我也不是沒真心為清韻宗考慮過，我支走了忠于清韻宗的人，至于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沒什么關系?！?/br>
云詡站在一旁，聞言，神情復雜，他看著南澤，不吭聲。

“那哪些低階弟子，他們沒有能力去參戰，就活該被你歸在不忠于清韻宗的行列？！”

風長安氣笑了，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出發去玄武洲那天，南澤特意點名逼人前去。

南澤撐起身體，指了指身體下的尸體，笑著說：“哪些低階弟子啊，他們有他們的用處。暮山老祖壽命將近時，已經跟我說了，所以我想，我也得做點什么吧?！?/br>
風長安：“你說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若是以宗內這些弟子的性命去換全天下，我覺得，值了?！蹦蠞傻?，“其實，師侄無意背叛清韻宗，可……可……”

南澤閉上眼睛，回憶紛踏而至。

很多年前，他是戚青從尸山血海里撿回來的其中一個孩子，戚青那個時候正在發展內部暗線，所以需要培養一群忠心耿耿的人當細作。

孩子是最好培養的，只要把握好尺度，長大后，就能拿捏死。

戚青收了一群孩子，他是其中一個，經過挑選后，頭腦聰明的那幾個孩子，被送到妖界妖王麾下栽培，而他們這些不太聰明的，就留在修仙界，被戚青交給屬下栽培。

栽培過程太過殘忍，沒幾個人撐下去，就連南澤也沒有撐下去。

一日，意外從懸崖上摔下去，被清韻宗弟子所救，帶回宗。就像戲本里所演一樣，極為戲劇化的讓宗主發現其靈根極好，收為親傳弟子。

當時，宗主問他，你是從哪里學的法術，南澤撒謊了，他說，我是跟著父母學的，父母被歹人殺害，而他則在逃難途中，跌落懸崖。

宗主信了，自始至終也沒有懷疑過。

他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一個面相純善的八歲孩子，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

等戚青手下的妖找到他時，他已經融入清韻宗，成了個人盡皆知，正兒八經的五大仙盟之一，清韻宗的大弟子。

師尊、師叔都待他極好，戚青手下的妖找到他時，他已經不想回去，更不想再為妖族賣命，成為細作。

所以他拒絕回去，并騙剛入宗的云詡說自己被妖怪盯上了，要他跟自己一起去把妖怪找出來，殺死。

云詡當時天真又傻氣，睜著眼睛看著他，睫毛蝴蝶一樣，輕輕顫動，他問：“為什么不告訴大師伯，你被妖怪盯上了呢？”

南澤極為認真的說：“因為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麻煩師尊，師弟，你知道的，我師尊是宗主，他很忙的?！?/br>
云詡聞言，也極為的認真的點頭：“大師伯確實挺忙的?！彼肓讼?，笑著拍南澤的肩膀，“那就去找我師尊吧，他一點也不忙，整日就知道欺負我，還拿個破沙漏跟我比速度，坐房頂上喝小酒吃花生米?！?/br>
南澤神情一僵，但他很快掩飾好，苦惱道：“你師尊看著就不好惹，還是算了吧?！?/br>
“沒關系，我去請?！痹圃傉f著，站起身，“反正他也沒事做，再不給他找點事做，我看他啊，估計要閑的蹲墻角長蘑菇了?！?/br>
云詡是這樣想的，若是把師尊支去除妖了，他今日就能不再背書了。整日整日的背書，都快成抱著書啃的書蟲了。

師尊倒輕松，直接坐在樹上，抱著酒壇，拿著戒尺，悠哉悠哉的盯著他背書。

云詡一想到這里，臉就拉了下來，心道：給你閑的慌，干脆搬張搖椅，躺搖椅上，養老算了。還當什么長老。

眼見云詡真的要去請師叔，南澤連忙拉住他手臂：“師弟，算了算了，不要驚動師叔。為這么點小事驚動師叔，我為這么點小事驚動師叔，我也不太好意思，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了?！?/br>
“可是……”云詡皺起眉頭，蹲下身，“我從來沒有打過妖怪，只見過師尊收妖，光我們二人，真的行嗎？要不，我去找幾位師弟一起？他們入宗比我們早，只是輩分比我們小若是請他們，定不會出什么差錯?！?/br>
“身為師兄還請師弟幫忙，多丟臉！師弟，你師尊不是給了你一條叫瑤光的鞭子嗎？聽說那是半步神器，連我師尊都能牢牢綁住，更別提小小妖怪，到時候，我把他引出來，你綁住就好，然后我再……”

兩人蹲在角落里，竊竊私語。

商討完后，云詡還是不放心，聲音稚嫩，執拗道：“大師兄，我還是去請我師尊吧，他反正也沒什么事可做?！?/br>
“都說了不行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去麻煩師叔?！?/br>
“可師尊說，我不可以不丈量自己能力，就擅自行動?！?/br>
“相信自己，應當沒什么問題。若真不行，我們再求助也不遲！”

“可是，我師尊說萬事要多多思量，世上沒有后悔藥?！?/br>
“沒那么嚴重！”

“大師兄，師尊還說，太過自信，容易吃悶虧的……”

“師弟！你閉嘴，左口一個師尊，右口一個師尊，你以后干脆把你師尊綁身邊算了，想什么時候請他就什么時候請他，想不出辦法，還能直接叫他想?！?/br>
云詡低下頭，若有所思。片刻，認真道：“真的可以嗎？”

南澤：“……”

記憶戛然而止，南澤想到這里，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