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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經死了十八年,如今就連魂魄,都已經去輪回轉世了,你縱然尋出他來,也不過是一抔白骨罷了?!?/br>鶴雪衣不信,他只說他的愛侶尚在人士,等他去接他回家。修士斜了鶴雪衣一眼,嗤笑道:“既然你不信,我便帶你親自去看看,好讓你也死了心?!?/br>那修士有著通天本事,帶著鶴雪衣,不消片刻便已經橫跨了半個皇朝疆土,帶他從西而至東方皇都,旁若無人地進了那已經換了執教先生的書院。第190章疑是來生修士掐了掐手指,朝著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一指,道:“他就在這土中?!?/br>鶴雪衣將那雜草拔掉,又將土翻開,鏟子碰住了個堅硬的東西,他翻開土一看,竟是一塊白骨,他呆滯了許久,才將鏟子扔了下來去,徒手將那泥土石塊刨開,抿著唇將整具骸骨挖了出來。鶴雪衣學識頗深,曾看過仵作之術,只強忍著痛苦,看似平靜地簡單驗尸之后,便知道這少年時期便已經喪命的尸骸,的確是處處都能與青墨吻合。鶴雪衣再看那發黑的骨頭,便知道他是被人給毒死。尋尋覓覓二十載,鶴雪衣心頭的一口氣一下子松懈,再看到心上人已經成了森森白骨,便就悲痛入骨,嘔了幾口血,悲鳴一聲,便想要隨著心上人一起去了。那修士卻攔了他,似是看慣了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只漠然地坐在樹枝上喝了口酒,慢條斯理道:“就這么放過那些害死他的人,你就是個懦夫?!?/br>鶴雪衣抱著那堆白骨,沉默了許久,才對那修士道:“可否教我道法?我想修道?!?/br>修士打量了鶴雪衣一番,道:“你這年齡,早已過了修道的最佳時期,再過幾年,說不定你就入土了,你和道統,沒多大緣分?!?/br>鶴雪衣道:“成與不成,試過再說?!?/br>修士覺得有趣,便留在凡塵,教了他幾年道法。“他竟是學成了?!鼻嗄彩怯X得不可思議,唏噓說道:“成了之后,他尋出了那些曾害過我的人,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他仍是覺得天地寂寥,人生孤苦,不愿再獨活下去。修士也算是他半個師父了,見他如此,便氣不打一處來,丟給他一件法器,那法器便是聚魂燈?!?/br>墨滄瀾心頭一動,訝然道:“聚魂燈?此乃能夠招魂聚魂的神物,只在傳說之中,才聽說過?!?/br>“是啊?!鼻嗄c了點頭,道:“修士說,只要將我生前最貼近的物件,放入這聚魂燈中,若我還留戀世間,或者滯留鬼界不曾投胎轉世,便就能一點一點將魂魄召回?!?/br>青墨笑了笑,道:“他又有了希望,便就日日勤加苦練,供奉著聚魂燈,將我生前最喜歡的那根青竹毛筆,放入了聚魂燈中,不知過了多少年,我竟是真的,被重新聚魂,又以筆為骨,以墨為血,重新變作了一個活人?!?/br>墨滄瀾:“……”雖說世間萬物皆有靈,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筆墨成人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接下來,青墨跟著鶴雪衣一起修道,又過了不知多少年,他們飛升了紫澤仙陸。墨滄瀾覺得這兩人的故事稱得上是傳奇了,心頭感慨一番,道:“二位感情多年如一日這般好,原是有這些過往,雖過程坎坷曲折,但結局皆大歡喜,令人羨慕?!?/br>青墨笑了笑,望著墨滄瀾,道:“這些事情,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也從未在鶴雪衣面前提起過,每每提起,他便心情低落,自責不已,將過錯全番攬在自己身上?!?/br>墨滄瀾聽了個故事,卻知道不可能白聽,便等著青墨的下文。“我與鶴雪衣來到蒼茫大陸之后,偶爾見了寒無雙與人戰斗的留影,驚覺那修士竟然就是這位千年之前便已經離世的強者,便就追著他的腳步,入了歸元神宗,一路成了峰主?!?/br>青墨話鋒一轉,多了幾分凌厲逼仄,道:“寒無雙是被人所害,仇家一為麒麟世家,二為幾個宗門老不死的峰主,三為紫澤仙陸那群容不得人的罪魁禍首,我與鶴雪衣想要為他討個公道,卻是奈何修為不夠,只能想想罷了?!?/br>墨滄瀾總覺得,自從他再次出關之后,聽到寒無雙這名字的幾率,就高上許多。墨滄瀾對寒無雙不怎么了解,只能說道:“寒無雙前輩乃是我輩楷模?!?/br>青墨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慢吞吞地說道:“我從未見過寒無雙,因為寒無雙將聚魂燈留給雪衣之后,便離開了皇朝,之后再也不曾相見。但你可知,當年百年前一個人拎著劍,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身著白袍,站在宗門前眺望云海的時候,雪衣卻告訴我,他似乎又看到了寒無雙?!?/br>墨滄瀾:“……”“你與他容貌,像了七八分,只是他更愛笑,更脫俗超然一些,你少了他的幾分瀟灑,多了幾分老成?!?/br>“……”“你又得了他的七殺琴,想來都是冥冥之中的造化注定?!?/br>“……”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通透如墨滄瀾,自然一聽便知。墨滄瀾便委婉地說道:“七殺琴,乃是寒無雙留下來的,我能隱隱感受到七殺琴中,所包含的悲憤和殺意,又直覺這超神武,寧可陷入沉睡之中,也不愿被旁人所用,說起來,用著不是很合手?!?/br>他與寒無雙,能有什么干系?一個三千年前就已經沒了的人,早已投胎轉世不知多少次。縱然有些相似,只怕是自家祖上,或許與寒無雙有些什么親戚血緣關系罷了,其他的,還能有些什么?青墨淡淡道:“我原也以為,只是巧合罷了,畢竟這世上有這么多人,長得像一些,也是有可能,直到后來,你被紫澤仙陸的人騙去,卻搞得滿身傷痕回歸,我才與鶴雪衣驚覺,此事也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br>墨滄瀾望著青墨,微微愣了一愣。青墨道:“他們執著于廢了你的修為,讓你不得翻身,是當真心眼小到無法容人,一點臉面都不要了,還是在懼怕驚恐什么?他們已經打壓你至此,如今你修為不高,比起紫澤仙陸那些個同年的天驕,早已無可比之處,可他們卻又那般緊張施壓,倒像是怕極了什么似的?!?/br>一顆一顆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各處,看似毫無關聯,卻是只差一條線罷了。穿針引線之后,珠子自然成串。墨滄瀾心中一沉,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不得不承認,這青墨乃是桃李滿天下的夫子教出來的得意弟子,只簡單幾句話,便切中要害,讓他原本古波不驚不以為然的心思念頭,掀起了軒然大波,驚濤駭浪,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當然——若真如此,紫澤仙陸對他的“嫉恨”和“追殺”,便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