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5
想到一個問題,昨晚寧縱問他,他20歲生日那天,有沒有打過一個越洋電話。他哥這么問了,這件事就一定發生過。林晝有種直覺,那天一定發生了什么事,他更想知道,為什么他對那天沒有一點印象,就像刻意遺忘了一樣。每一年林晝過生日的時候,孔絮香都會給他錄一段生日的錄像。林晝嫌這樣太幼稚,但孔絮香卻堅持。她認為,每一次生日,都是美好的回憶,應該記錄下來,孔絮香堅持,林晝就沒有再反對。林晝站起身,去找錄像帶。他找到了他20歲生日的那一年錄像,放到電視上。他點開,認真看著屏幕。那年林晝20歲,他作為壽星,坐在中間,很多朋友圍在他旁邊,可他卻沉著一張臉,盯著蛋糕和搖曳的燭火,不說話。宋晴遠笑道:“阿晝,今天是你20歲生日,你繃著一張臉干什么?”“是啊,阿晝?!毙辽钛a了一句,“多笑笑,你這么不開心,難道是在等誰的祝福?”大家都笑了,只有林晝的嘴角更沉了。林晝下意識就去找屏幕里寧縱的影子,找了一圈沒找到,他才想到,他20歲的時候,寧縱已經離開了兩年,當然不在他身邊。林晝不再想,繼續看。視頻里,大家給他慶祝完生日后,他們紛紛離開,只有他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那里。林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喝完一杯后,很快又倒了一杯,他明明酒量不好,卻這么一杯杯麻木地喝著。整個人似隱在晦暗里一樣,毫無人氣。看到這個場景,林晝忽然覺得他太陽xue隱隱的痛,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呼之欲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冬天太冷,明明他現在沒有經歷當時的場景,卻覺得心臟磨著鈍鈍的澀。視頻的林晝一個人坐了很久,他看著空氣,低低哽咽道。“哥,兩年了,你也該回來了,為什么你不回家?”這句話重重刺入林晝的耳中,他瞳仁驀地睜大。時隔三年,刻意遺忘的回憶,轟然回到了他的腦海。林晝的臉霎時變得蒼白,他終于記起了那晚發生的事情,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會刻意遺忘那個晚上。他記得那個寒冷的冬夜,他記得那晚落著淅瀝的冷雨,雨不大,細細密密的,卻仿佛沒有盡頭。林晝的嘴唇微微顫抖,他按捺下心思,繼續往下看。視頻里的他極力克制情緒,但眼角卻微微發紅,黑夜勾勒出他單薄的身影。林晝聽見當時的自己說。“就連陌生人也比我們的關系好……哥,你到底討厭我哪里?”“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我這個弟弟嗎?”視頻里的一聲聲刺進耳中,林晝關了視頻,他緩慢地長出了一口氣,身子抵在沙發上。剩下的已經不用看了,因為一幕幕完全在他腦海里回放著。當時林晝喝醉了酒,醉得很深,酒意催人心,催生的不僅僅是醺醉,更是一腔情長。然后,他給寧縱打了一個越洋電話。手機被接通,但他卻沒有說話,他從未打電話給寧縱過,借著酒意才敢做出這個行為。他終于撥通了那個號碼,卻沒膽量說了。他有些忐忑,呼出的氣息有些急。他在等寧縱先開口。許久,寧縱終于說話了:“你……”這道熟悉的聲線涌進林晝的耳中,林晝卻仿佛秘密被看破一樣,倉皇逃離般掛了手機,手機滾落在地板上。他卻恍若未察。手機恰好沒電了。林晝在地上坐了很久,雨勢逐漸變大,隔著窗也能聽到滂沱的聲音,風聲掠過窗欞。林晝的聲音低得掩在風中。“為什么你會是我的哥哥,我從來沒有這么討厭過一個人……”“我那么討厭你,可是,哥,我又那么……”欲言又止,即便他醉著,也終究不敢講出剩下那句話。回憶結束。林晝閉著眼睛,半晌,他自嘲般地笑了。只有他清楚,剩下那半句未說出的話是什么。除了那個最不可思議的原因,不會再有第二個答案。那句欲言又止的話是……“我那么討厭你,可是,哥,我又那么喜歡你?!?/br>曾經的一切,明晰地在林晝面前展現。他喜歡他哥,對那個驚艷他年少所有時光的人,他明明早就動了心。林晝再也無法否認,他一直試圖想在他哥冷漠的世界里,拼了命也想容納下一個小小的自己。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和他哥拍戲的時候,兩人住在對面那短短的幾個月,卻成了他生命里最難忘的時光。林晝半闔著眼,縫隙里投下來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那個三年前不合時宜的越洋電話。那場誰也不知道的醉酒里,他放肆地醉了一會,第一次肆無忌憚地拋開了所有的自尊和偽裝。酒醒后,他還是那個囂張嶙峋的人,徹底把心思藏在心底。誰都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么,誰都不會去戳破那自欺欺人的假象。不知從何開始,林晝初嘗暗戀的滋味,暗戀的那人卻是他的哥哥。現實卻無情地教會他一件事,喜歡上自己的哥哥是原罪,而且罪無可恕。之后,寧縱毫無征兆的冷漠,更成了一把刀,刀懸心上,逼少年向現實低頭。于是,林晝選了一個對他們兩人最有利的方式。如果他不能喜歡他哥,那就讓他哥討厭自己,他故意一次次挑釁寧縱,故意用更無情的話刺傷他哥。他天真地以為,只有討厭才能長長久久地存在,就像他哥討厭他一樣。喜歡一直是討厭的背面,用這樣一種方式也可以把兩個相看兩相厭的人,淺薄地維系在一起。他和寧縱都喜歡上了自己的兄弟,他們不約而同默認了這種方式。在這十年間,他們都完美貫徹了這個原則,冷漠對人,無情對己,他們一直都做得很好。林晝緊繃著唇,他和他哥,一個總是隱忍不說,一個總是自欺欺人,兜兜轉轉就過了這么多年。林晝瞥了一眼寧縱的房間,門緊閉著,好像一道涇渭分明的線,就這么把他們封閉在彼此的世界以外。他站起身,走了過去。房門打開,窗簾敞著,光斜斜地照入,消散了一室的黯沉,推開了這道門,就像推開了他們的曾經。林晝認真地打量著這里。寧縱離開了四年。這四年里,林晝從來沒有進過這里。他會讓人經常打掃這個房間,他騙寧縱是他媽讓他這么做的。其實明明是他,一直隱隱地期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