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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防御姿態。傍晚的時候,孫姨又一次匆匆忙忙地走進臥室,手里還舉著一部手機。“太太,您怎么不接先生的電話?“女人無措地站在床頭,也不敢貿然去掀主人的被子。秦卿在悶熱的黑暗中睜著眼,外套口袋里的手機已經聒噪地吵了一個下午。他很想聽見季朗的聲音,同時又膽怯地壓抑著這樣的渴望。過了片刻,一只蔥白的手從被窩里伸出來,攤開了掌心。孫姨見狀一喜,立馬把通話中的手機放了上去。秦卿剛把手機貼到耳朵,里頭就傳來了男人焦急的聲音。“秦卿?你怎么不接我電話?”“你知道我擔心了一個下午嗎?”秦卿沉默地聽完季朗的數落,潮濕的睫根轉瞬又糊上了濕答答的一層。“抱歉,我睡太熟了?!?/br>他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還透著厚重的鼻音,開口第一句就把電話另一頭的人嚇了一跳。“卿卿?你是不是哭了?”季朗的語氣立馬緩和下來,憂心忡忡地關心他。“沒有?!?/br>秦卿用手背揩了揩麻脹的淚腺,“我只是...有點感冒了?!?/br>“秦卿,是不是發生什么了?”季朗敏銳地察覺到秦卿的不對勁,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問題拋出后,對話忽然空白了一檔,秦卿竭力穩著聲調問道,“季朗,你現在一個人嗎?”季朗坐在大床上,單手松了松領帶。“嗯,我剛到酒店,等會得和投資方吃晚飯?!?/br>如此表述再正常不過,秦卿卻難以自拔地想象出季朗和那個女孩燭光晚餐的畫面。他喉頭哽塞,眼眸暗得像口不見天日的枯井。“季朗...投資方里面,有omega嗎?”男人頓了一下,似乎沒想過秦卿會糾結這種事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卿卿,無論有沒有都是一樣的?!?/br>“更信任我一點,好嗎?”季朗只當秦卿是孕期過于敏感,又溫聲細語地安撫了幾句。秦卿艱難地應了一聲,安慰的話并未停留在腦中。心里的支柱一點點地土崩瓦解,那些花好月圓的日子倏忽間被人洗劫一空。他很在意田箐箐的存在,在意得心煩意亂,輾轉難眠,可他是個沒用的膽小鬼,不肯冒險去戳開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即使窗外可能依舊陽光明媚,并沒有被黑暗得逞,他不愿星辰隕落,便自欺欺人地閉上眼睛,只求鏡花不碎,水月亙古。他于季朗,是難以割舍的愛還是不可推拒的責任?如果離開自己,季朗可以擁有更不凡的人生,更般配的伴侶,那他用肚子里的孩子把季朗綁在身邊是否太過自私?秦卿看不清窺不破,但趁季朗尚未情根深種,為何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無論季朗的答案如何,他都毫無怨言。但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這場風暴的犧牲品。這通電話結束后,秦卿的狀態rou眼可見地恢復正常了。他按時服用葉酸和維生素片,孫嫂準備的營養餐也吃得干干凈凈。公寓里只剩他一人的時候,他給露臺上的每棵綠植松土澆水,還把家里的各式雜物重新收納歸類,連犄角旮旯處也收拾得整整齊齊。第二天晚上八九點,季朗按時給他打來了電話。秦卿正跪坐在半開的衣柜邊,身前鋪著一個平攤的行李箱。日常的關心過去后,秦卿忽然問道,“季朗,你知道家里的醫藥箱在哪嗎?”空氣安靜了幾秒,季朗擔憂地反問道,“卿卿,你生病了嗎?”秦卿苦笑一下,從衣柜拿出一件線衫,單手笨拙地折疊起來,“別擔心,就是想考考你?!?/br>“醫藥箱放在儲物間右手邊的架子下,要記好了?!?/br>其實一個人記得就夠了,季朗心想,但還是配合地回答道,“好,你說的我都記著?!?/br>“嗯?!?/br>秦卿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行李箱,繼續從衣柜里取出下一件。他微微仰起臉,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對了,你記得保險箱的密碼是什么嗎?”“家里還有保險箱?”季朗有些吃驚。“有的,在你書房那幅油畫的背面?!?/br>“密碼是0507?!?/br>“是什么日子嗎?”季朗思索一會仍沒有頭緒。這幾個數字既不代表他的生日,也不代表秦卿的生日。電話里頭的人停頓一下,同他平靜坦白道,“是我們領證的日子?!?/br>季朗神經一跳,反應迅速地接過話,“卿卿,謝謝你告訴我?!?/br>“不然我該錯過今年的結婚紀念日了?!?/br>秦卿攥緊了手里的衣物,視野再一次變得朦朧起來,他抿了抿唇,一顆淚悄無聲息地從眼眶滑落。“卿卿,今年想怎么過紀念日?”季朗問完便不自覺地開始構想。“都可以?!?/br>淚珠接二連三地滾下來,胸前像壓了一塊guntang的石頭,燙得心口血rou焦糊,灼熱的白氣在體內橫沖直闖,卻找不到任何發泄的出口。秦卿拭去臉上的水漬,眉眼悲傷又柔和地含著笑。“季朗,以后記得別給綠植澆那么多水?!?/br>“好多根都爛掉了,我看著心疼?!?/br>季朗態度良好地向他認錯,“抱歉,下次注意?!?/br>秦卿又提醒了幾處地方,在聲音哽咽之前及時打住了對話。他把手機丟在一邊,無力地垮下肩膀,灰暗的眼睛靜靜泄著淚水,像屋頂漏水在壞掉的人偶臉上匯成了冰冷的一灘。國際航班按慣例延遲了半個小時,季朗作為貴賓客戶,被優待地最先在頭等艙安坐下來。他調好座椅的靠背,放松地往后仰著脖子,耐心等待飛機起飛。不一會兒,機上的廣播開始播放飛行中的注意事項。季朗拿出手機,正準備調成關機狀態時,秦卿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卿卿,我在飛機上了?!?/br>季朗勾著嘴角,幾日來的疲憊也被即將歸家的愉悅一掃而空。“嗯,這一趟還順利嗎?”“解決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可以好好陪你了?!?/br>季朗用指尖敲了敲座位扶手,心情顯然不錯。電話另一頭的人似有所感地笑了一聲,不過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季朗”秦卿輕頓一下,咬字溫柔地說道,“我愛你。“告白的語氣沒有起伏,平靜得像在和他說“一路順風”。季朗呼吸一窒,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就像三月的風打翻了桌上的顏料碟,撲彎了枝頭最純潔的白棠花,所有的繽紛在初春的暖靄里相互交融,匯成盛大而燦爛的萬丈光河。“卿卿...”他張了張嘴,卻激動得說不出連貫的話。“先生,飛機即將起飛,麻煩您關一下手機?!?/br>空乘人員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位置旁邊,微笑著注視他。“卿卿,等我回來,我有話和你說?!?/br>季朗掛斷電話,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到秦卿身邊,當面向他表明心意。秦卿垂眸看著被切斷的通話界面,直到屏幕燈滅一般地變成漆黑一片。他緩慢地眨一下眼,把手機塞進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