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死胡同里出不來。

直到出了國家信息素中心庫的門，邊天霖儼然一幅給未婚妻拉開后坐車門的架勢，喚他上車時，紀云還暈著。

“上車?！边吿炝赝屏送扑?。

“去……去哪里！”腦子里還充斥著“民政局”和“結婚證”的詞條，紀云扒著車門，轉過頭警惕地看著邊天霖。

“送你回家?！?/br>
“哦哦?！奔o云呼了一口氣，鉆進車里。

邊天霖關上車門，也從另一邊上了后座：“還是說你想現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領證?！?/br>
紀云瞪著他：“我好像還沒有答應交往！”

邊天霖勾著唇：“先婚后愛也很好?！?/br>
向來沉默的司機轉過頭問了一嘴：“少爺，去民政局嗎？”

紀云捂臉：“回家！”

邊天霖向來沒什么情緒的瞳仁里都要溢出笑意來：“嗯，回家?！?/br>
一個半小時后，車開進了邊天霖家小區的地庫。

邊天霖半推半拉著紀云上了電梯。

紀云唇角抽搐：“回家？”

“對，回我家?！边吿炝厣斐鍪痔嫠砹死眍^發，“結婚前，啊，交往前總要了解一下我的家庭情況?！?/br>
這也太突然了，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紀云想當場表演原地升天。

“別怕，我家就只有我姥爺，我只說帶同學回家吃飯?！边吿炝匕参克?。

紀云氣呼呼地瞪著他：“你總算意識到了我們只是純潔的同學關系！”

“對，很純潔?！?/br>
說著，邊天霖靠過來將紀云抵在電梯的角落親吻。

紀云不喜歡甚至討厭他人的直接接觸，卻承認他有一點喜歡邊天霖的吻。

邊天霖的信息素讓人有些微醺，有些暈眩，調動起了紀云難以描述的情緒。他多年無法同他人正常接觸，也盡量減少與他人的交集，邊天霖的擁抱和親吻讓他體會到了獨處時無法得到的快樂與期待。

他的手主動攀上了邊天霖的背。

邊天霖愣了愣，將這個吻加深。

舌與舌相抵糾纏，并不寬敞的電梯里又浮起了一層極淡的優曇香。

信息素一泛起，紀云就覺得自己該克制，電梯要是在哪層停下，有人進來一定會聞到。

他紅著眼尾推開邊天霖，扭過頭：“會……被聞到……”

“不會，這是我家的專用電梯?！边吿炝赜治橇松蟻?。

電梯快升到到達層時，之前理好的頭發和衣服全亂了，邊天霖這才放開他，又替他理了一遍。

“?！?，電梯到達，電梯門打開，邊家的保姆張媽已站在門口等候。

“少爺，老爺他，呃——”張媽看見邊天霖身邊的紀云后，欲言又止。

張媽嘆了口氣。因為邊老的癡呆癥時不時會復發，少爺從來沒有帶朋友回過家，這回好不容易交到了可以帶回家里的朋友，但……

“不方便？”紀云領會了這個眼神，有點想溜。本來就是嘛，雖然邊天霖他姥爺自己也見過兩回了，看起來也很慈祥的樣子，但是上門見家長什么的，還太早！

“很方便?！边吿炝刈プ×似髨D逃回電梯里的紀云，“別跑?！?/br>
紀云忐忑著跟著邊天霖進了家門，換了鞋后邊天霖卻帶著他轉進了樓梯底下的換衣間。

“你要換衣服？我出去等?！?/br>
紀云想要退出去，邊天霖一手解著自己的襯衫紐扣一手越過紀云鎖上了換衣間的門。

紀云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看邊天霖脫掉了襯衫，脫掉了褲子，然后，換上了一條白色的棉布……連衣裙？

在紀云探究的凝視下，邊天霖又戴上了假發，用眼線液在右眼下點了一顆淚痣。

邊天霖沒有說明這樣做的原因，紀云也不問。換衣間里只有衣料摩擦的聲音。

邊天霖時不時就會以女裝示人，紀云也能猜到是他家里的原因。每個人都有不愿對他人言道的苦衷，此時紀云卻察覺到了邊天霖想把他的傷口撕裂開來給他看覺悟。

換好衣服，邊天霖扣住紀云的手，打開了試衣間的門。

張媽已帶著邊老從樓上下來。

邊天霖提前跟家里打過招呼會帶朋友回家吃飯，桌上已經準備好招待客人的豐盛的晚餐。

邊天霖的姥爺就是紀云之前見過三次面的老人。

邊老神色呆滯地坐在餐桌前，一見到邊天霖，笑意便濃到化不開。

“阿玲，你回來啦！”邊老開心地敲著桌子，“吃飯！吃飯！”

這樣的邊老看起來并未有異常，但紀云總覺得和印象中上一次見面時有著很大的不同。

那天在粵式餐廳門口遇見邊老時，這位慈祥的老人還熱情地招呼紀云和江祈一起用餐，而現在他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邊天霖，對紀云視而不見。

紀云猶豫著要不要說話，他看了一眼邊天霖。邊天霖卻對他搖了搖頭，替他拉開椅子，隨后又在他身邊坐下。

這邊剛拿起筷子，那邊邊老就摔下了筷子，發起了小孩子脾氣。

“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阿玲做的面~”

在邊老發病的時候，想吃阿玲做的面是常態，所以張媽也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

她從廚房里端來一碗熱騰騰的三鮮面，放在了邊老面前。

以往都可以這么糊弄過去，但今天邊老卻很不給面子。

“不吃！不是阿玲做的我不吃！”他扁著嘴撒嬌發脾氣的樣子就像個孩子。

邊天霖只好放下碗筷站起來，有些無奈：“我這就去做。您先吃一點，別餓著?！?/br>
紀云就又被邊天霖拉來了廚房。他在一旁看著邊天霖剛把一鍋水架到灶臺上，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邊天霖轉過頭看著紀云，紀云就了然了他把自己拉來廚房的原因。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是一個人住，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做飯很行?！闭f是這樣說，但他還是拉開了邊天霖，“面放哪兒？”

張媽做完晚餐還未收拾廚房，剩下的食材就放在水池邊上。蔬菜、鮮蝦、豆腐……什么都有，然而紀云的料理水準還不到可以隨心所欲使用食材的地步，最近大幅度的進步也只是讓他做的飯菜達到“能吃”的標準。

但做個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拌面還是可以的。煎蛋的同時用水將干面煮軟，煮熟后撈起瀝干水，倒進醬油香油蔥花作料的碗里拌勻，加進荷包蛋。除了荷包蛋因為沒掌握好火候而煎得有些焦黑，賣相倒也不難看。

“我盡力了！”紀云用筷子撥掉煎焦的蛋皮，捧著這碗五分鐘搞定的拌面遞給邊天霖，“這是我料理史上的顏值巔峰之作?！?/br>
“真厲害?！边吿炝厝嗔巳嗨念^發，端著這碗面去了餐廳。

比起剛才那一碗豐盛的三鮮面，邊老更受用這碗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蔥花拌面。

“阿玲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