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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琢完成工作后,準備回宿舍時路過后花園。彼時,人工湖已經凍成了滑冰場,光禿的樹上掛滿了霧凇。要是有人掬一捧水潑地上,他敢打賭,不到一分鐘就能凍成冰。所以在這種寒冷到極致的天氣下,還在外呆著欣賞風景的人不是就是腦子進水就是腦袋有坑。這是顏琢看到那個人的第一想法。那人穿著駝色風衣和牛仔褲,安靜地坐在躺椅上,眼睛透過望向遙遠的虛空。明明什么也看不見,卻像是在眺望風景。顏琢吸了吸凍紅的鼻子,忍不住地想:穿那么少不冷嗎?大概過了五分鐘,或許是更長的時間。那男人起身了。他伸手拿過靠在躺椅邊上的盲杖一步步向前走,那根黑色棍子在他手上成了蝸牛的觸角,慢慢地向四面八方探索著。顏琢倏爾反應過來,他已經在這個后花園呆了很久,就因為看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在偷窺別人!這個認知讓他心情不太美妙,蹙了蹙眉他轉身離開。可他還沒走出兩步,只聽“咚”一聲響,又拉回他將要離開的步伐。糟糕!因為天氣原因,雪已經融化成冰,那男人拄杖經過石階的時候,腳底打了滑,跪坐在地上。顏琢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或許是因為難堪,他還保持著摔倒的姿勢低著頭一動不動。顏琢問:“你沒事吧?”說著,他攙住對方胳膊,要拉對方起來。可誰知男人并不領情,拂開他的手,說:“走開?!?/br>顏琢一愣,腦袋發懵,他不過是好心而已。“你……沒事吧?”他又問了一遍。“沒事?!蹦腥苏f。聲音低沉微啞,沒什么音調卻意外好聽。他開始用手摸索因為摔倒而不知跑到哪里的拐杖。就在這時,顏琢看清他的臉。確實很帥,讓人賞心悅目,不過——那張臉,怎么看怎么令他熟悉。顏琢不確定問道:“宋、宋延……宋先生?”宋延沖他在的方向扭過頭,表情有一絲不解。顏琢笑笑,說:“我知道你,我——”他頓了一下,“我是附近美院的學生,我曾經臨摹過你的畫,畫冊里有你的簡介照片?!?/br>宋延:“哦?!?/br>看上去沒有一點觸動。“……”顏琢咬咬牙,感覺面前這人比這零下十幾度的天還冷。一開口就能把人凍成冰碴子。反正對方看不見,顏琢干脆也不再維持笑臉,只是好聲好氣說:“地上冷,我扶你起來吧?!?/br>宋延:“不用,你走吧,我自己可以?!?/br>平白無故被拒絕了兩次,再熱情的人也受不了。顏琢點頭,又意識到面前的人看不見。便說:“那好,你小心點,地上都是冰,很滑?!?/br>說完,他退到一旁。宋延說自己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雖然他動作很慢,不過還是穩穩當當地站了起來。顏琢平白松一口氣,至于為什么,他也不清楚。宋延在前面走著,顏琢就在后面跟著。他肆無忌憚打量著宋延的背影。目測身高185左右,身形高大,尤其是腿,很長,在牛仔褲的包裹下,隱隱能讓人感到腿型瘦削的輪廓。顏琢想:看來他沒有穿秋褲。后花園離住院部不遠,沒幾分鐘就到了。等看見宋延進了大廳之后,他才轉身向員工宿舍走去。顏琢回到宿舍后,從柜子上取下一摞畫冊,慢慢翻動著。他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彼d奮地說。顏琢打開第一頁,簡介上的照片和剛才后花園的男人臉在他腦海里逐漸重合。是宋延,沒錯。宋延其人,在美術圈還是挺有名的。他擅長素描,尤其是人像,畫的特別傳神。顏琢高中時,經常臨摹他的畫。他們老師曾經說過,當你臨摹大師的畫達到百分之六十功底時,考學就差不多了。顏琢忽然想起煙霧繚繞中宋延寂然的背影,忍不住輕嘆,對于一個畫家來說,這種不期而會的“意外”,是最殘忍的吧。真是令人惋惜。當天晚上,顏琢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夢到在狂風暴雪中,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躲進一間破屋子,屋子里烏漆麻黑的,連把破凳子都沒有。顏琢生氣的往地上一坐,屁股還沒暖熱呢……突然從身后某個角落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他扭過頭一看,一個蒙著紗布長著宋延鼻子嘴的雪人正在融化。過了幾秒——宋雪人開口了,他問:“你看見我眼珠子了嗎?”顏琢咽了咽口水,“沒、沒有?!?/br>“是嗎?”宋延說,嘴一張一合,冷冷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窖,“我好難過,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珠子送給我……”這個夢太可怕了。可怕到顏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眼珠子是否還安然無恙地掛在自己眼眶中。第2章“你是變態嗎?”寧康療養院的食堂一般是清晨六點半開始提供早餐,九點閉餐。八點左右是用餐高峰期。而顏琢因為垂涎二窗口師傅蒸的茴香包子,早早就奔向了食堂。顏琢買完早飯后,正準備隨便找個犄角旮旯坐下時,無意瞥到了某個座位上用餐的宋延。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說,宋延行動不便,他的早餐應該是由護工送到房間,在房間里用餐。而不是歷經千辛萬苦經過兩棟樓來到食堂和別人搶飯。顏琢心里犯起嘀咕,端著餐盤上的二兩包子坐到了宋延對面。宋延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聽力很好。更何況顏琢動靜不小,放盤子時發出了“當啷”的聲響。他循聲扭過頭,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表情——被人打擾的不悅。顏琢有點尷尬,雖然說這是公共場所,坐哪里都是他的自由,但他卻莫名有種侵犯了別人領地的唐突感。他想了想,準備和宋延打聲招呼。可誰知宋延只是短暫蹙了蹙眉,就又扭回頭去了,一張冷臉上架著“漠不關心”四個大字。他這個態度,顏琢就開不了口了。他開始默默吃飯,又生怕聲音太大干擾到宋延,所以吃得異常艱難。可見,同桌吃飯真是個錯誤的決定。顏琢心想:也不知道是誰折磨誰。顏琢不敢發出聲響,自然也就吃得很慢。他一邊鼓著腮吃東西一邊偷瞄宋延吃飯。顏琢從小吃飯是怎么舒服怎么來。但宋延不同,他吃相斯文,不緊不慢的,咬一口煎蛋喝一口粥,再重復以上步驟,像是強迫癥。顏琢看得太仔細,以至于包子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就又胡亂塞了一口……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