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6
相伴的人是阿寧;他也能肯定,到了西苗教總壇之后折磨侮辱他的人是凌燃;可從靳城到西苗教總壇這段路,在他身邊的人是誰呢?有時他會覺得那人是阿寧,因為那人對他仍是溫柔體貼;但有時他又覺得那人是凌燃,因為入山之后那人的情緒與之前明顯不同,就像故意裝作對他好。楊安寧想不明白,他就不再去想。可重新回到這里,他卻無法再繼續逃避。靳城與十萬大山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過去。他分不清回憶里的人,也就開始混淆現實中的人,所以他第一次弄混了阿寧與凌燃。楊安寧覺得答應回到這里是個巨大的錯誤,因為他真的有可能把阿寧弄丟了。在折柳山莊他會答應來十萬大山,是因為他相信阿寧一定會在他身邊,如果這一趟路程把阿寧弄丟了,楊安寧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發瘋。門縫中可以看到門外火光的跳動,凌燃仍坐在那里,他或許會在那里坐一晚吧。楊安寧抓住阿寧的手,阿寧馬上貼到他的身上。可他們仍是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過了一夜。59.天剛剛放亮,楊安寧和凌燃就上路了。兩個人都是一夜無眠,留在驛站也不過是空耗時間。凌燃走在前面,刻意控制了行走的速度,楊安寧則跟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兩人行走時發出沙沙的聲音,在清晨的山林里顯得十分突兀。在離開驛站之前,凌燃又問了楊安寧一次:“我用輕功帶著你走吧?”楊安寧拒絕了,楊安寧說:“不必了。上次進山是我自己走進去的,為何這次你就要這般小心?若真要說起我的身體狀況——再糟也不會比我出山時更糟了?!?/br>凌燃看著楊安寧,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情緒,可他發現楊安寧說話的時候并沒隱含任何情緒,他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凌燃苦笑,安寧并沒有想讓他難受的意思,可他卻為了安寧話中透出的過往而心痛不已。那些不堪的往事帶來的痛楚,對于楊安寧來說已成為習慣;但對于凌燃來說,楊安寧的如今一切都是他鮮血淋漓的新傷口。凌燃走一段時間就會停下來休息,楊安寧就只是跟隨著他,他走就走,他停就停。凌燃想起上次進山的時候,安寧與他并肩而行,雖然沒有牽手,但行走間身體的碰觸卻難免,那時隨意一個小小身體接觸在現在看來都是甜蜜??上切┨鹈壑荒艽嬖谟诨貞浿?。凌燃想找些話來打破兩人的沉默,可想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凌燃猶豫很久,還是開口說道:“安寧,我那時候并不想要你死,我讓你出山,是讓你順著我們進山的那條路出去,可我沒想到你沒走那條路……”楊安寧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壓抑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是么?現在你怎么說都可以?!?/br>凌燃接著說:“我沒有騙你。發現你沒走那條路之后,我漫山尋你,可是等我找到你的蹤跡,只看到遍地的血,我以為你死了。安寧,我很后悔,那時我恨不得跟你一起死?!?/br>楊安寧嗓音仍是低沉:“你現在還活著,凌教主,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不必說了?!?/br>凌燃停下腳步,卻沒回頭,說:“我知道你不想聽,你若覺得厭煩,便當做有只雀兒在你耳邊叫喚吧。安寧,這些年你痛苦,我也不好過?!?/br>凌燃接著向前走去,說:“我不是舍不得這條命,可是我沒法扔下圣教不管,如果我一死了之,圣教群龍無首又如何在江湖立足?這些年我經常問自己,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去找你?我怕你不肯等我,我到了地下你卻已經不在那里,我再也找不到你。若不是阿江告訴我你還活著,我下去找你也不過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安寧,你可能覺得我說的都是借口,更甚者,你覺得我說的都是謊言。剛找到你留下的痕跡的時候,我不相信你死了,雖然阿江他們都說你被狼吃了,可我不信。我讓人去折柳山莊打探過你的消息,我以為你只是不想見我。那個時候我想著,找到你之后,我會好好跟你賠罪,無論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甚至你要我的命我都給你??墒俏艺也坏侥?,你沒回折柳山莊,我知道折柳山莊對你來說很重要,哪怕你還有一口氣都會回去,在折柳山莊都找不到你,我在別的地方更不可能找到你。后來我就不讓人去打探了,心底里我信了阿江的話,我騙自己說,只要不再打探你的消息,就可以裝作你還活在這世上。其實我的膽子很小,我甚至不愿意正真確認你的生死??删褪且驗槲业哪懶?,我跟你錯過了十年。如果我再讓人多打探一年,我就能知道你的消息了。別人都說我精明,可遇到你我卻總是做錯事。一步錯,步步錯,是我親手我把我們的關系弄成如今這樣。去找你之前我還盤算著怎么挽回你,但是見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盤算的都沒用。沒有用……就算我早些年找到你也沒用,你在地牢里就被我傷透了心,那個時候就已經晚了……”凌燃的話音消散在山林中,楊安寧卻覺得心被擰住了。這種感覺并不陌生,這是一絲絲的心疼,但卻不該為前面這個人。凌燃收斂一下情緒,說:“我養了一個小崽子,還算機靈,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把圣教放手交給他,那時我就陪你留在折柳山莊,你不想再來靳城,我們就永遠不再回來。這些年我也做了些事,拿出來講講倒也能唬住一些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不過以圣教在江湖里的地位,就算那些江湖人講起,十有八九都會添油加醋趁機抹黑我們。興和這些年我倒是不怎么管,都丟給阿江了,他心細,比我更適合去管這些。阿江性子好,我總覺得,你跟他肯定合得來……”凌燃不再提起兩人的曾經,話鋒一轉將他這些年做的事情都說了個通透。楊安寧本來不想聽,但后來卻漸漸被吸引,把他的話聽進了心里。這是楊安寧從未見過的凌燃,是作為一教之主的凌燃,這個人果決有擔當,是能擔起重任的男人。兩個人一個講一個聽,原本有幾分漫長的路途走著也未覺出疲累。中午兩人在路上隨意填了肚子,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凌燃說:“前面就是圣教總壇了?!?/br>楊安寧回過神,前面果然能看到隱在樹木后的箭塔閣樓。楊安寧突然有了拔腿逃跑的沖動,前面的那些房子就是他曾經被囚禁的地方。一路上他的心思都被凌燃的講述吸引,直到此刻,他恐懼的害怕的東西突然就出現在他眼前。楊安寧連退幾步,凌燃跟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凌燃擔憂地看著他,說:“安寧,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