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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有何借口?!”溫瀛望著他,眼中無半分溫度:“當年在國子監,孤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學生,一心想要考科舉出人頭地,陛下明知道孤是冤枉的,為了保全他兒子的名聲,為了不叫人知道他的兒子不合兄弟鬩墻,一句輕飄飄的革除功名,便叫孤十數年的寒窗苦讀化為烏有?!?/br>“孤為了爭一口氣,只能去邊境投軍,剛出京就遇上昔日的太子派人伏擊,欲要取孤的性命,孤僥幸逃脫,又在塞外戰場上九死一生,才走運被皇叔認回,孤確實感激皇叔,可這些,若非陛下所賜,孤本不用經歷?!?/br>靖王愕然。“就這么一件小事,你竟記仇到了現在?若非有此番遭遇,你即便真考上了狀元,只怕這會兒也不過是翰林院里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官,哪能有今日?!”溫瀛的目光更冷:“對陛下和皇叔而言,這或許是小事,可對這世間千萬讀書人而言,皇帝的一句‘革除功名’,與判了死罪又有何異?”“靖王這話可不對,”不待靖王再說,凌祈宴上前一步幫腔道,“殿下是皇子,當初將他弄丟了,固然有淑妃與皇后的錯,可陛**為皇帝,卻護不住自己的親子,反而在二十年后以將之認回來當做恩典,要殿下感恩戴德,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靖王的劍尖轉向他,冷聲詰問:“你又有何資格說這樣的話?這二十年,占好處的是你,到了今時今日,太后還將你當做親孫子,甚至比疼別人更疼你,可你是怎么回報她的?你與太子合起伙來欲要奪陛下的皇位!”溫瀛皺眉,劍指凌祈宴的場景似乎叫他十分不喜,但見凌祈宴神色鎮定自若,按捺著沒動。凌祈宴扯了扯嘴角:“我是享了二十年不該享的榮華富貴,可這二十年里,王爺遠在邊境或許不知,皇后對我非打即罵,我十二歲就因她差點進了鬼門關,廢太子一回兩回三回地挑釁我,使陰招害我,無論他錯得多離譜,陛下從來相信皇后相信他,只因我不學無術、不爭氣,丟了他的臉?!?/br>“太后對我好,日后我自會竭盡所能回報她孝順她,可我占了殿下身份二十年,我欠了他的,他非但不計較,還千百倍地對我好,我不該幫他?”靖王聞言愈加惱火:“你們一個兩個,嘴里只有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有何面目在此大放厥詞!本王今日就要代陛下除了你們這兩個畜生!”他手中劍送向凌祈宴,又陡然一轉,指向溫瀛,猛刺過去。溫瀛抬手,凌祈宴卻比他更快一步,兩指用力夾住了劍刃,指間很快有鮮血滑落。溫瀛的眸色徹底冷下,厲聲丟出句“退開”,電光火石間抽出了隨身帶的匕首,與靖王的劍撞到一塊。第95章狼子野心兩營兵馬在城門外交手,最后以林肅親手將北營副統領挑落馬下,余的人繳械投降告終。暮色已沉。靖王跌坐在椅中,閉著眼再不置一詞。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割傷,正在淌血,溫瀛讓太醫去為之包扎,被他漠然揮開。溫瀛的肩膀上則受了靖王一劍。先前他們叔侄倆交手,溫瀛處處壓制著靖王,但又刻意讓著他,在生生挨下那一劍后,是靖王先棄了劍,之后他便一直是這副一言不發的灰敗之態。直到林肅押著北營的副統領進門來,與溫瀛稟報,說宮外亂黨已全部拿下。溫瀛輕頷首。聽到林肅的聲音,靖王抬眼,帶刺的凌厲目光望向他,林肅避開,只作沒看到。溫瀛淡聲提醒靖王:“皇叔您輸了?!?/br>回答他的,只有靖王的冷笑。溫瀛不以為意:“皇叔倘若執意再如此,外頭那些人只能枉死了?!?/br>被押跪在地上的北營副統領聞言瞠目欲裂,掙扎著想起身,又被林肅一手按下去。他大聲爭辯:“本將沒有造反!本將是奉陛下口諭,拿著陛下的調兵符前來救駕!你們污蔑本將!”林肅已將那調兵符拿到手,遞給溫瀛看。溫瀛摩挲著其上的龍紋,這是大成歷代皇帝才有的、能調動京畿所有兵馬的調兵符,如今就在他手中。片刻后,他沉聲問道:“父皇這段時日一直病重昏迷不醒,這調兵符如何到的皇叔手里?”那副統領還要爭辯,溫瀛沒再給他機會,命人先將之押下去,留待處置。靖王冷漠抬眼,終于開口:“太子殿下何必裝模作樣,這調兵符如何來的,你分明心知肚明,還有何好問的?你也不必說這些廢話了,你連你父皇都不在意,又怎會在意本王和外頭那些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便是?!?/br>溫瀛卻道:“孤沒打算殺他們,更沒想殺皇叔,北營那頭送去兵部的公文,孤會叫人壓下,但得請皇叔給孤做個見證?!?/br>靖王的眉峰狠狠一擰:“你還想做什么?”“孤需要一道禪位詔書,也需要幾個見證人,若有敬國公和皇叔一起為孤做這個見證,才能叫朝廷百官心服口服?!?/br>“你休想!”靖王哂道,“你不是很本事嗎?趁著你父皇在別宮這段時日,首輔次輔都被你弄走了,一力把控住朝政,朝堂之上誰還敢與你唱反調?還需要什么見證人?本王一個冥頑不明的老匹夫,只怕會壞了太子殿下的好事?!?/br>溫瀛輕瞇起眼,眸色中多了些許冷意:“若皇叔執意不肯,孤便當真只能將皇叔和您的這一眾部下以亂黨處置,謀逆之罪,禍連家人……”“你敢!”靖王瞬間漲紅了臉,“你這個畜生!你敢如此,本王死都不會放過你!”“皇叔,有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溫瀛沉下聲音,“或許皇叔愿意為了您恪守的愚忠大義赴死,甚至不惜犧牲家小,您以為您死的慷慨,可您得想想,太后年紀大了,如何能受得住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父皇成了這副模樣,太后若再沒了您這個小兒子和一眾孫兒孫女,她要是傷心之下有個好歹,您便是不孝了?!?/br>靖王猛然睜大眼,死死瞪著溫瀛,他大抵沒想到這一層,牙齒咬得咯咯響,恨得幾欲嘔血。溫瀛不為所動,繼續道:“陛下如今這副模樣,也無力再cao持朝政,孤先前說的,愿為陛下分憂,扛起肩上重擔,并非假的,以儲君名義監國,終非長久之道,亦有諸多麻煩,政令不能暢快下達,許多事情都得耽擱,皇叔即便不為著私心,也得為這大成的江山社稷著想?!?/br>最后一句,一字一字重重敲在靖王心上:“到了今時今刻,皇叔以為,您當真還有得選擇嗎?”長久的僵持后,面對始終鎮定如常、成竹在胸的溫瀛,靖王的氣勢一點一點弱下,仿佛被抽干了渾身力氣,終于頹然癱倒在座椅中,再次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