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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瀛的雙眼在火光中一點一點黯下,說出口的話依舊無波無瀾:“回來吧,大半夜的,別鬧了?!?/br>“我沒有與你鬧!我說我要去江南,你叫這些人給我滾開!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溫瀛不出聲地看著他,忽地一蹬馬肚,縱馬猛沖上前,伸手一撈,凌祈宴猝不及防,被他攬進懷中,天旋地轉間,已被他用力拎起,帶到另一匹馬上。凌祈宴從驚懼中回神,已被溫瀛攬坐至身前,身下馬匹疾馳回奔,他的耳邊只有凜冽風聲,裹夾著他身后那人刻意壓抑的粗重呼吸。再次回到驛站,被扔上床,凌祈宴下意識地往床里縮,紅著眼睛怒瞪向溫瀛。江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請罪,溫瀛盯著凌祈宴,漠然吐出聲:“自己下去,領二十板子?!?/br>江林用力磕了磕頭,匍匐退下。凌祈宴狠狠別過臉,溫瀛伸手捏住他下巴,啞聲問:“你為何不聽話?”凌祈宴張嘴就咬,發了狠,一副要將溫瀛的手指頭都咬斷的架勢。溫瀛由著他咬,神色不動分毫,連眉頭都未多皺一下,只一直不錯眼地看著他。凌祈宴嘗到嘴里的血腥味,終于松了口,溫瀛的被他咬住的手指上已一片血rou模糊。“……你究竟想如何?”看到溫瀛依舊是這副無動于衷之態,仿佛他再做什么都不能讓之改變主意,凌祈宴頹然地閉起眼,折騰了這大半夜,他是當真累了。“你真以為你能跑得掉?”溫瀛的聲音低緩,極力壓抑著其中的情緒,“你其實連這個驛站都出不去,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你能跑去哪里?”凌祈宴啞然,他知道的,他只是存著僥幸不死心,溫瀛只怕時時刻刻都派人盯著他,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故意放他走,再將他捉回來,不過是想讓他徹底死心罷了。沉默半晌,凌祈宴悶聲問:“所以呢?我又不想跟你去,你非捉著我去,到底有什么意思?”溫瀛定定看著他:“為何不想去西北?”凌祈宴十分無力:“我為何要想去?放著江南繁華地不去,去西北,我腦子又沒壞?!?/br>“只因為這個?”當然不只因為這個,可凌祈宴實在不想說,溫瀛為了他去拼死拼活,為了他不肯娶妻,如今又這樣不管不顧地試圖劫持他,這樣的偏執,讓他本能地覺得害怕,他怕自己回報不了他想要的,這個瘋子日后會越來越瘋,直到徹底失去理智報復他。這些,他跟面前這個瘋子,根本沒法說得通。凌祈宴倒進床里,拉高被子遮住臉,像是完全自暴自棄了:“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br>溫瀛沒再出聲,片刻后,幫他將屋中的燈重新熄滅,黑暗中,最后淡聲提醒他:“睡吧,別折騰了,明日一早我們就上路往西去?!?/br>第57章你欺負我翌日清早。早膳之后,溫瀛下令出發,自驛站往前再走五里,兵馬轉向與昨日凌祈宴走的截然不同的、往西北的路。凌祈宴被用粗麻繩捆了雙手,綁在溫瀛的車駕之后,拖著往前走。溫清騎著馬過來,他已跟了鄭沐一段時日,能騎馬能用劍,本事長進不少,人情世故也懂得多了,見到凌祈宴這副模樣,不免有些擔憂。“哥,你要不跟王爺服個軟吧,你去江南去西北不都一樣,都到這里了,……王爺也是為你好?!?/br>凌祈宴冷笑,沒理他。溫清無法,只得又縱馬去前頭車駕邊,小聲為凌祈宴求情。溫瀛推開車窗,漠然朝后看了一眼。早起后凌祈宴就一直在鬧脾氣,不肯用早膳,不肯動,也不肯說話,無論江林幾個怎么苦苦哀求,始終一副無動于衷之態。后頭溫瀛過來,沉默看他片刻,直接下令,讓人將他的手捆住,綁在車駕后拖著走。這才上路不過兩刻鐘而已。凌祈宴腳下趔趄,渾渾噩噩地摔倒在地,再爬不起來了。行進中的車輪戛然而止。溫瀛自車上下來,走近過去,停步在凌祈宴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凌祈宴只瞧見一雙烏黑掐金絲的短靴停在他眼前,再看到那繡著如意浮云紋的衣裳下擺,嘴角艱難地扯起,沒有抬頭,啞聲道:“你非要這么折辱我,不如殺了我吧?!?/br>“起來?!睖劐渎曁嵝阉?。凌祈宴狼狽坐在地上,不肯動。溫瀛伸手,扯住他胳膊用力一攥,將人從地上拉起。凌祈宴沒有掙扎,低著腦袋不看他,溫瀛抬手在他臉上擼了一把,果然又是一手的水。“別哭了?!睖劐瓑褐曇?,不耐皺眉。凌祈宴不出聲,默默掉淚。溫瀛深吸一口氣,將煩躁壓下:“你是姑娘家嗎?動不動就掉眼淚?”“……我手疼,腳也疼,你欺負我?!?/br>凌祈宴的嗓音里帶上了哽咽,像是委屈極了。溫瀛默然看著他,凌祈宴依舊低著頭,半晌,又悶聲擠出一句:“我不要走了?!?/br>溫瀛抽出腰側佩劍,斬斷捆著他雙手的麻繩,他手腕處果然已一片通紅,凌祈宴揉著手,將眼淚咽回去,輕哼了一聲。溫瀛拉他入懷,彎腰將人打橫抱起。凌祈宴沒敢再亂動,由著溫瀛將他抱上車。坐進車里,溫瀛遞帕子給他:“把眼淚擦了?!?/br>他的嗓音低沉,似乎還壓著怒氣。凌祈宴緩過勁,大約也覺著丟人,趕緊胡亂擦了臉。溫瀛又叫人拿來兩套干凈衣裳,示意凌祈宴:“換了?!?/br>凌祈宴慢吞吞地解開腰帶,將臟衣裳脫下,抬眼卻見溫瀛也脫了外衫,頓生警惕:“你做什么?”“你把我的衣裳蹭臟了,我也得換?!睖劐涞?。凌祈宴頓時語塞,趕緊拿過自己那件穿上,心里憋著氣,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卻不得不這樣防著這個混賬,當真是……剛穿好衣裳,凌祈宴的肚子一陣咕咕叫,尷尬低了頭,早起他就沒用過早膳,這會兒是真餓了。溫瀛沒再說什么,叫人送來膳食和藥膏。凌祈宴吃東西,溫瀛則拉過他的手,給他搽藥,凌祈宴不樂意:“別搽了,又沒出血,沒什么大不了的?!?/br>溫瀛冷冷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了頭,繼續上藥。凌祈宴:“……”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是別惹這個瘋子了。兩只手都搽完藥,再填飽了肚子,凌祈宴終于舒坦不少,倚著軟枕靠在車中,順嘴抱怨:“我腳也疼?!?/br>溫瀛默不作聲地將他雙腿抱到身上,給他揉按小腿肚。凌祈宴驚了一跳,這家伙都做王爺了,還肯這么伺候他呢?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