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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他,當年那位高僧說的三年和命里還有波折,原是指這個,如今毓王凌祈宴已死,無妻兒子女的那個必不是現在的他。他是有福報之人,日后總能過得順遂太平、長命百歲,高僧當年說的這些,定然都會靈驗。凌祈宴從木愣中回神,小聲應下,與太后謝恩。“祖母答應了會護著你,就會一直護著你,”太后又摸了摸他的臉,遲疑再三,問他,“宴兒,你去了外頭,得改名換姓,你愿意與祖母姓嗎?”太后想著,最好就讓她娘家侄子收了這個孩子做養子,如此一來凌祈宴成了她兄弟的孫子,有她娘家護著,日后必能無虞。沉默半晌,凌祈宴低了頭悶聲道:“我想姓溫?!?/br>太后一愣,慢慢紅了眼眶:“好,姓溫也好,……該姓溫的,是祖母想岔了?!?/br>那位本分善良的溫獵戶,當年不但收留了身懷六甲的沈氏,使她能平安生產下孩子,其后更是一手養大了溫瀛,他如今人已故去,再如何,她都不能搶了于他們皇家有恩之人的孩子,叫人斷了香火。“……你愿意姓溫,也是好的?!?/br>聽到凌祈宴說要姓溫,太后雖有擔憂不舍,更多的卻是欣慰,至少這個孩子并非那一昧貪圖榮華富貴之人,在世家養子和獵戶兒子間,他還是選擇了他本來的身份。凌祈宴不知該說什么好:“……祖母不要傷心了?!?/br>“祖母不傷心,”太后斂了心神,臉上擠出笑,安慰他,“姓溫也沒什么,去了南邊你舅公他們照樣會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我叫人給你安排的宅子,離你舅公府上不遠,你要記著與他們多走動走動,不要生分了?!?/br>凌祈宴聽話點頭:“祖母叮囑的,我都會記著的?!?/br>興慶宮。朝會之后,眾朝臣走出殿外,一個個都恍若做夢一般,雖皇帝新認了個兒子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上京城,但今日正式下詔后,依舊叫許多人沒有實感。再一想到這位新殿下從前還考中過上京解元,后又投軍親手手刃了刺列部汗王,無不遺憾,陛下另外那十幾個兒子,包括皇太子,加一塊都比不上這一個本事,他怎就沒早幾年被陛下認回來呢。那番什么雙生子、高僧批卦的說辭壓根沒人信,哪有一個回來另一個就暴斃這么湊巧的事情,這段時日京里已私下流傳開這貍貓換太子的故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只沒人敢拿到臺面上說而已。大殿里,皇帝看著及了冠越發出類拔萃的兒子,同樣有一肚子的遺憾。上回的事情后,他對凌祈寓那小子是越發的失望,他實在沒想到,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那小子都能生出不倫的心思來,他的太子怎么就長歪成了這樣,再看到那小子被凌祈宴弄得快破相的臉,愈是沒好氣,這段時日一直將之禁足在東宮里,不許出來。可僅僅是這種事情,他也不能就這么廢了太子,這檔子丑事,他壓根沒臉往外說。壓下心頭那些對凌祈寓的不滿,皇帝用力拍了拍溫瀛的肩膀:“從今日起,你跟著入朝堂聽政吧,你如今已有了王爵,年歲也不小了,朕要好好想一想,給你挑門好的親事,早日成家,待大婚之后,再從宮里搬出去開府?!?/br>皇帝說著又不十分不是滋味,他的其他那些兒子,年滿十六的幾個都已成婚,東宮里頭連孩子都有兩個了,這最有本事的長子,流落在外這么多年,卻至今孑然一身,他必得給他這個兒子挑門頂頂好的婚事補償他。溫瀛沒有多說,與之謝恩。從興慶宮出來,他又去了鳳儀宮。這半個月他每日都會去鳳儀宮一趟,與沈氏請安,沈氏也被禁足著,對他一直不咸不淡的,想來是他將鳳儀宮派去的人冷落不用,卻更看重太后給的人,叫沈氏生了氣,不愿搭理他。本也是個半路撿回來的兒子,哪里來的什么母子情分,若不能向著自己,這樣的兒子,在沈氏眼里,便是不存在的。明知沈氏在氣惱什么,溫瀛卻不與她解釋,每日規規矩矩地將該做的做完,叫人挑不出錯就夠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在鳳儀宮多待,請完安溫瀛便告退出去。凌祈寧跟出來,叫住他,猶猶豫豫地問:“大哥,原來的大哥是不是沒有死?我昨日去寧壽宮請安時,好似看到他了,但祖母不肯說,你之前說他不會死的,你知道嗎?”溫瀛的目光沉了沉,回答他:“你知道也當做不知道吧,以后都別再問了?!?/br>小孩愣神一瞬,明白過來,點頭道:“好?!?/br>見溫瀛要走,又有些別扭地問他:“大哥,你從前答應過我,教我玩馬球的,現在還算數嗎?我這幾年有跟人學,可我覺著,他們肯定沒大哥你厲害?!?/br>那都還是當年的事情了,溫瀛溫聲應道:“算數,等天氣暖和了,你來永安宮找我?!?/br>小孩歡呼一聲,眉開眼笑,與他道謝。傍晚。溫瀛到寧壽宮,與太后請安。太后又賜了一堆好東西給他,說是給他的生辰禮,溫瀛謝恩過后盡都收下。太后看著他這個越發內斂沉穩了的大孫子,倍感欣慰:“祈宵這名字挺好,聽聞是你五皇叔幫你選的,以后你就叫這名字吧,……祈宴他,日后會改姓溫,是他自個主動提的,他的戶籍文書我已讓人去幫他辦了,你養父若是泉下有知,想必能放心了?!?/br>溫瀛眸色微動,問太后:“祖母,我能否去見見他?”太后露出猶豫之色,那日凌祈宴在朝暉殿說過的話,還歷歷在耳,這些日子她老人家只下意識地沒去想而已。“……你和祈宴,你們當真是那種關系?”到底沒忍住,太后看著溫瀛問出口來。溫瀛淡然點頭:“是真的?!?/br>太后一時不知當說什么好,半日,只得嘆息道:“都是年少無知,鬧著玩的,待日后你大婚娶了王妃,他也娶妻生子了,這事便再不要提起了,都忘了吧?!?/br>溫瀛斂眸,沒再接話。偏殿里,凌祈宴正在用晚膳,聽到腳步聲,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又繼續吃東西,還叫人給自己上了酒。溫瀛在桌邊坐下,立刻有人給他上來碗碟,他拎起凌祈宴手邊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凌祈宴嫌棄道:“你來了寧壽宮,怎不陪太后用晚膳,我特地將機會讓給你?!?/br>溫瀛將酒倒進嘴里,盯著他的眼睛,問:“為何不聽太后的,要選擇姓溫?”凌祈宴輕哼:“我本來就該姓溫,做太后家的人固然好,可我怎么好意思?!?/br>“你會不好意思?”聽著溫瀛面無表情說擠兌自己的話,凌祈宴瞬間沉了臉,不想再理他,搶回酒壺,繼續倒酒喝。他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