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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先前就已幾次三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此子,祭酒說起這個溫瀛時也是贊不絕口,他又是上京府的解元,叫皇帝好奇得很。溫瀛上前一步,低著頭又行了揖禮,皇帝眼前一亮,像是沒想到這個溫瀛當真是這般俊秀挺拔的少年郎,旁人說的竟半點不夸張。剛要開口問,凌祈寓忽然插話道:“父皇,這位不是國子監丞嗎?他怎么在這里?可是有學生犯過了?”國子監丞掌監生懲戒之事,身上時時帶著教鞭,一看便知其身份。皇帝聞言擰了眉,那張監丞上前一步,不敢隱瞞,這就將先前發生的紛爭說了。這下不單是皇帝變了臉色,一起過來的眾國子監學官更是驚詫萬分。溫瀛跪下,脊背挺得筆直,為自己辯解:“學生沒做過,學生是冤枉的,還請陛下明察?!?/br>瞧見那個扳指,凌祈宴瞬間沉了臉,面色已十足難看。皇帝臉上笑意消失殆盡,大約怎么都沒想到,國子監里竟也會生出這樣的齟齬事來,還正巧叫他撞見了。見皇帝陰沉著臉沒有問話的意思,凌祈寓主動代勞,將那夏行之叫過來,問:“你的扳指,是何時不見的?”夏之行鎮定答話:“回殿下的話,就是今日,學生十分確定,早膳時還在,后頭出去聽學,學生將之取下擱抽屜里,回來就不見了?!?/br>凌祈寓又問:“既然你們今日都一起去了辟雍殿外聽學,這位溫舉人如何來的機會偷拿你的東西?”“……學生也不知,可這枚扳指確確實實是在他枕頭下找到的,總不是學生平白冤枉了他?!?/br>凌祈寓想了想,又將潘佑安叫來問:“你確定沒看錯,親眼見到溫舉人將扳指藏到枕頭下?”潘佑安舔了舔嘴唇,小聲道:“是真的,俱是學生親眼所見,學生決計不敢當著陛下和殿下的面扯謊?!?/br>說罷他略一猶豫,又道:“今早侍童來叫學生等去辟雍殿,學生與溫舉人因為一些不快起了口角,耽擱了些時候,后頭學生先走了,溫舉人是最后一個從學堂離開的?!?/br>“果真?”凌祈宴的目光轉回溫瀛,問,“是否確有其事?”溫瀛的面色繃得更緊,啞聲回答:“是,可學生沒有拿那扳指?!?/br>那個最后來催溫瀛的侍童也被叫出來問話,確認了這事,在被問到是否有看到溫瀛舉止有何異樣時,卻答不出來。但已經不重要了。“所以這么看起來,確確實實只有這位溫舉人有機會做這事,東西也確實在他那里,”凌祈寓忽地又話鋒一轉,問起身側的凌祈宴,“大哥,據孤所知,這兩位舉人都是你府上的門客吧?這事你怎么看?”凌祈宴的神色已冷得不能再冷,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不知道?!?/br>那夏之行卻忽然出聲:“學生聽毓王府的人說,這枚扳指從前是毓王殿下賞賜給溫舉人的,后頭溫舉人因惹了殿下不快,被逐出毓王府,殿下將東西收回,又轉賜給學生,溫舉人因而對學生心生妒忌、懷恨在心,這段時日沒少給學生臉色看……”“竟還有這等事情?”凌祈寓要笑不笑地瞅著凌祈宴,“大哥,這扳指果真是你先賜給這溫舉人,后頭又收回去再賜給夏舉人的嗎?”凌祈宴面色鐵青,沒出聲。余的人,無論是官員還是一眾學生,俱都心下揣揣,事情說來說去竟成了這兩舉子為了毓王殿下爭風吃醋,當真是……皇帝聽聞更是惱怒不已,自覺丟人丟大發了,狠狠瞪了凌祈宴一眼。凌祈宴低了頭,一言不發。國子監祭酒滿頭大汗,與皇帝請罪,自認沒管教好這幫學生,林司業心下不忍,有心替溫瀛解釋:“陛下明鑒,溫生絕非那貪慕虛榮、錢財之徒,更不會做這等為讀書人不齒之事,此事或另有內情,還是查個清楚再做決斷為好……”凌祈寓不以為然:“就這么點小事,難不成還要叫上京府衙的來查嗎?林大人愛才,護著學生是應當的,但現下證據確鑿,再這般一昧偏袒,那就是是非不分,故意護短了?!?/br>被皇太子這么一番訓斥,林司業的老臉漲得通紅,半晌再說不出話來。皇帝已面覆寒霜,滿腔都是壓不住的怒火。若是事情與他兒子無關,他或許還愿意叫人查個清楚明白,如今這事牽扯到他兒子那些風流韻事,當著這么多官員學生的面,丟了他的臉,他如何能不惱。于是也不想再多糾纏這事,冷聲丟下句“雞鳴狗盜之徒,不堪為仕,即日起逐出國子監,革除功名”,皇帝拂袖而去。溫瀛死死攥住拳頭,緊咬著牙根,嘴里嘗到血腥味,濃黑雙眼中只余徹骨冷意。凌祈宴下意識地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么,跟著皇帝轉身離開。第40章秋后算賬御駕已經離開,堂中無人再出聲,片刻后,溫瀛沉默起身,走出了學堂。皇帝口諭已下,當日溫瀛被禮部從功名薄上除名,國子監里也再無他的容生之地。溫瀛回去屋中收拾包袱,潘佑安又跟了過來冷嘲熱諷,臉上的得意完全不加掩飾。溫瀛沒再看他一眼,始終低垂著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情緒。另兩位同舍欲言又止、面露愧疚,到底什么都沒說。晌午時他們也回了寢房,都看得清清楚楚,溫瀛壓根沒拿出過那個扳指,更衣后只拿了兩本書就走了,他是被人誣陷的。但在皇帝、太子面前,他們怯弱地選擇了明哲保身,沒有為溫瀛解釋過哪怕半句。林司業特地等在外頭,溫瀛走到他跟前,將昔日他贈送給自己的書遞還回去。林司業沒有接:“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溫瀛的目光平靜,啞聲道:“去投軍?!?/br>林司業一愣,全然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就已經想好了另一條出路,猶豫勸他:“……當真要去投軍?陛下只說革除功名,并未提你不能再考,你年歲還小,哪怕重頭考過,也不過是幾年的事情而已,又何必如此?”“我不想再考了?!?/br>溫瀛沒多解釋,也不想解釋。到了這一步,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想出人頭地,也一定要出人頭地,遲早有一日,他要掌握權勢、位極人臣。哪怕重新考、考中了,也得從微末小官做起,他不想耗上十幾二十年的時間,他寧愿拿血、拿命去拼一份前程。林司業一聲長嘆:“我早說過,毓王殿下他,遲早會害了你?!?/br>溫瀛眼中有轉瞬即逝的晦黯,很快又歸于一潭死水,沒再接話。見他心意已決,林司業不再勸了,接了書,從懷中取出二百兩銀票,塞到溫瀛手中:“拿著吧,就當是我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