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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闖進他心里。他又做過什么呢。他是何等的卑劣——曾經被鐘寧寵著,護著?,F在自作自受,又扛不住鐘寧拒絕。他實在是卑劣到讓人惡心。張蔚嵐低頭去看鐘寧回過來的消息。今天早上他給鐘寧打過一個電話,鐘寧沒接,后來他又發了一條短信:“上次說你開了酒吧,地址在哪?我這幾天沒事,正好去看看?!?/br>鐘寧的消息快到中午才回過來:“之前的電話沒聽見,這些天太忙了,實在沒空招待你,等過段時間吧?!?/br>張蔚嵐給手機扔到一邊,坐在床邊,將臉埋進了掌心里,半晌嘆出一口氣來?!豁樌菓摰?。他不配奢求。另一邊,鐘寧給手機往茶幾上一撂,躺在自家的真皮大沙發上干上火。“張蔚嵐這是怎么了?他到底想干什么?”鐘寧問自己。八年前,鐘寧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張蔚嵐的人。也是因為這樣,當初張蔚嵐要走,因果報應他全都明白,更明白他們再也沒有以后。而現在,盡管他們分開了很多年,但鐘寧并不是傻子。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尤其是張蔚嵐這種沒有良心的混賬。但這可能嗎?那可是張蔚嵐。鐘寧猛地從沙發上翻起來,腦子里一片亂七八糟。他沒想過再一次引火上身,可他又為什么會混亂?鐘寧挫敗地“啊”了一聲,又琢磨著:“是不是該給酒吧換個名字了?”全賴張蔚嵐說話不算話?;貋砀墒裁??怎么就不能一輩子都走得遠遠的,南北不相干。鐘寧被張蔚嵐一條短信擾了清閑,煩得渾身長癔癥。這幾年Azure有徐懷在,他甩手掌柜當出了慣性,平時就我行我素,今天更是沒興致出門,索性翹了自家的班,大門一關,蒙頭睡覺,誰也不搭理。張蔚嵐要留在這邊過年,十來天都不會回南方。為了方便出行,他去租了輛SUV?。鐘寧不理他,他就揣著一肚子難過,開著車滿街亂逛。張蔚嵐的車速不快,能很清楚地看到街邊。街邊正好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在吵架。張蔚嵐腳下壓了壓剎車,放慢速度,隔著玻璃看到那女生梨花帶雨,拼命甩男生的手,男生就一直跟著她,甩一次去牽一次。張蔚嵐給了腳油門,情侶倆在后視鏡里變小。男生終于跟上了女生,貼在女生耳邊說著什么。這一次女生沒再甩開他的手。多羨慕啊??上х妼帍臎]甩開張蔚嵐的手。張蔚嵐根本沒處哄。是張蔚嵐甩開了鐘寧的手。一甩就甩開了八年那么老遠。不知不覺,張蔚嵐又開車來到了和鐘寧重逢的地方。鐘水西這條路挺長,想到鐘寧開了酒吧,張蔚嵐忽然想起,遇見鐘寧那天,他也在這條路上看到了一家酒吧,名字叫“Azure”。因為這英文翻譯過來和他的名字討巧,他還有些印象。鬼使神差地,張蔚嵐來到了Azure門口。張蔚嵐找地方給車子停好,剛下車,還沒等往前走幾步,突然看見一個熟人,推開Azure的玻璃門出來了。是徐懷。徐懷在門口站住,左手一塊抹布,右手一張報紙,竟然開始擦玻璃。張蔚嵐站在原地,懵了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一個服務生從另一扇門里擠出來,趕緊拿過徐懷手里的抹布和報紙:“徐哥,我弄就行?!?/br>“就這一塊兒有點臟?!毙鞈亚昧饲门K的地方,“簡單擦一下吧?!?/br>“好嘞?!狈丈π?,隨口又問徐懷,“徐哥,今天老板不來嗎?”“老板愛偷懶,又曠工了。你們可不能學他?!毙鞈褵o奈道。服務生偷樂了下,朝徐懷說:“挺冷的,徐哥你先進去吧?!?/br>“行?!毙鞈延謷吡艘槐椴AчT,又找出一塊臟的地方,他指了指,“那兒也擦擦,用報紙好好蹭蹭?!?/br>“好?!狈丈f。徐懷點點頭,服務生給他讓了個位置,他剛準備推門進去,卻聽見身后有人叫他:“徐懷?!?/br>徐懷扭頭看,不由愣了下:“張蔚嵐?”“你怎么過來了?”徐懷回過神兒,笑了笑,朝張蔚嵐走過去,下意識禿嚕出一嘴,“鐘寧叫你的?”“所以?!睆埼祶挂粡埬槢]有血色,他抬頭望著“Azure”的招牌,眼底一片死黑。他問徐懷,“這就是鐘寧開的酒吧?”徐懷:“......你還不知道啊......”徐懷認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不過他人都在Azure門口被張蔚嵐撞見了,要瞞也瞞不住。再說張蔚嵐回來了,只要張蔚嵐長心,就算酒吧換了名字,他也早晚要知道。“那什么?!币魂嚧箫L給徐懷臉抽皺了,“你先進來吧,怪冷的?!?/br>張蔚嵐跟著徐懷上四樓,一進門就聽見了濃厚悠轉的大提琴曲?,F在時間還早,里頭人少且空蕩,窗簾含蓄地遮著光,沒有夜晚的鶯鶯燕燕,氣氛令人非常舒服。“喝點什么?”徐懷領著張蔚嵐去吧臺,嘆了口氣,“第一次來,我請你?!?/br>徐懷拖出凳子坐下,朝調酒師說:“一杯星空?!?/br>他看了眼張蔚嵐:“一杯橙汁?”徐懷說:“你開車了,就不請你喝酒了,喝點果汁吧?!?/br>“好?!睆埼祶共⒉唤橐夂裙€是喝酒。他問,“鐘寧不在?”“不在。你來的不巧,他今天翹班?!毙鞈延檬骤浦掳?,無奈地瞅著張蔚嵐。一時間他倆都沒說話,等酒和橙汁都上來了,徐懷招招手,讓調酒師去別處忙。張蔚嵐這才低低地又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沉,像漂過經年累月,過了鮮活期的冷水:“Azure這名字,是誰起的?”“......還問我呢?!毙鞈押攘丝诰?,“鐘寧起的,他是老板嘛。這家酒吧是在大三的時候開的。當時我們還是學生,和人合資,有很多地方都是鐘寧的mama幫忙。不過阿姨不怎么懂英文,也不懂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她問過,鐘寧就說這名字叫‘藍色’,到底是什么藍倒沒說?!?/br>徐懷:“后來畢業了,鐘寧和我都不喜歡正八經的工作,索性就專心做這個,也一點點走上正軌了?!?/br>張蔚嵐端起橙汁,一口氣喝了一半下去,嗓子被齁得又酸又甜。他不敢相信地又問:“所以這名字,真的和我有關嗎?”徐懷嘆了口氣:“我怎么知道。誰知道鐘寧到底在想什么。不過蔚藍,蔚嵐,旁人可能想不到,對于鐘寧,怎么著也不能說完全無關吧?!?/br>張蔚嵐猛地一激靈,這才發現他剛才滿心陳雜,以至于失態,把話給說多了。他和徐懷的對話已經收不回勁兒了,甚至早就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