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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兩片窗簾縫里。手電筒很小,發出微弱的白光,那光明似乎下一秒就要灰撲撲地死掉。張蔚嵐看向鐘寧的第一眼就找到了答案。——“我給了鐘寧一身傷?!?/br>鐘寧身上搭著一條薄被子,胳膊露在外面,光線很差,但張蔚嵐還是看見了。鐘寧的胳膊上有幾道深色的印子,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鐘姵越是心疼鐘寧,下手就越狠。這張蔚嵐能想通。而鐘寧呢?啊,這人倔,第一次這么挨親媽的揍,壓根兒打不服。張蔚嵐慢慢走過去,腳掌一瞬重若千金,一瞬輕得好似亡歿成灰,幾步路走得很漫長。他的眼睛盯著鐘寧看,片刻不離,眨眼都不敢。張蔚嵐在床邊坐下。許久,他低下頭,吻了下鐘寧的眉心。張蔚嵐僵住了。鐘寧發燒了。嘴唇對溫度的感應是最敏感的,那guntang的皮膚告訴他——鐘寧發燒了。“......嗯?”鐘寧微微皺起眉,腦袋動了動。張蔚嵐總算伸出手,摸了摸鐘寧的臉。他小聲說:“你是不是傻???”鐘寧病了,睡得很迷糊。他的眼球在眼皮底下轉了兩下,但總是不能睜開眼醒過來。張蔚嵐沒勇氣去檢查鐘寧身上有多少傷,傷成什么樣了。他的指腹摸一摸鐘寧的嘴唇,干得起皮兒,有些剌手。張蔚嵐又吻上鐘寧的唇。他安靜地貼著,感受那雙干燥的唇瓣,感受鐘寧的溫度。鐘寧微微側了下頭,嘴唇蹭到張蔚嵐的嘴角,他貼著張蔚嵐的嘴角,沙啞地嘟囔一聲:“張蔚嵐......”張蔚嵐呼吸一滯。他一點兒一點兒地,將自己的頭埋進鐘寧guntang的頸窩。他是一個可憐無助的孤兒??謶织傞L成兇殘的獠牙,一口咬碎他悲傷的生命。“我真的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了?!睆埼祶勾嗳醯卣f。那聲音在黑暗里,飄得可有可無,“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服個軟呢?!?/br>為什么?張蔚嵐知道,是為了他。鐘寧都是為了他。張蔚嵐并沒在鐘寧屋里待太久,他沒從窗戶出去,他走的門。他想給鐘寧弄點水喝。屋里黑燈瞎火的,連大朵子都不知道貓哪兒去了,但鐘姵居然在。張蔚嵐剛出鐘寧的臥室,就撞上鐘姵了。鐘姵坐在沙發上,擱黑暗里扭臉望了張蔚嵐一眼。茶幾上放了一盞小臺燈。鐘姵抬手給燈打開,暖黃色的燈光昏了一地。鐘姵嗓子劈得特別厲害,她一張嘴,甚至像個粗糙撕裂的男聲:“別開燈了,奶奶才睡下不久,別再給她吵起來?!?/br>“蔚嵐,你過來坐下?!?/br>第65章終究......摳心挖膽張蔚嵐沒想在這會兒碰上鐘姵。他沒做好準備?;蛘哒f,他根本做不好準備。他本打算偷偷看一眼鐘寧,再偷偷走掉。從窗戶進,從窗戶出。但鐘寧發燒了,那guntang的皮膚讓他的大腦不作它想。他再想不得旁的,只想給鐘寧倒一杯水喝。于是他就這么出來了,就這么......撞上了鐘姵。已經半夜兩點多了,鐘姵還沒睡。張蔚嵐在原地杵著沒動,鐘姵也不催他。她看完張蔚嵐那一眼就沒再看了。鐘姵的視線移到地面,盯著地上那一圈暖黃色的燈光發愣。張蔚嵐又站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她走到離鐘姵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別站著了,坐下吧?!辩妸尺€是沒抬頭。她真的很累了,受傷的聲帶疲憊而禁不起震動,最后兩個字甚至沒了聲響。張蔚嵐沒坐。他先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后望了眼鐘寧的屋子,將這杯水放在了鐘姵身側的茶幾上。鐘姵愣了愣,眼睛從地上移到茶幾上的水杯,沉默半晌又重復:“你坐下?!?/br>張蔚嵐這回坐下了,但坐得離鐘姵有點遠。“坐近點兒?!辩妸硣@口氣,堪堪伸出手碰了下水杯。但只是碰了下,手又收了回去,“我嗓子疼,說話費勁?!?/br>鐘姵沒有端起水杯喝。張蔚嵐垂下眼睫,遮蓋住黑色的眼睛。他往鐘姵跟前坐了坐。鐘姵靠著沙發背,閉上眼,咳嗽兩聲,說:“高考考得怎么樣?”張蔚嵐沒想到鐘姵第一句會問他這個。他低低地回話:“還好?!?/br>“不好吧?!辩妸橙嗔巳嘌燮?,“就算你心理素質再好,也還是會有影響的?!?/br>心理素質好?張蔚嵐的心理素質真的好嗎?或許非常好,又或許......差到不能更差。“不管怎么樣,阿姨都希望你的考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這是真心話?!辩妸痴f,“這幾天......我一直也沒找你聊聊,其實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上О葭妼幩n,一直冷靜不下來?!?/br>張蔚嵐連呼吸都沒了聲音。鐘姵睜開眼睛:“我不希望自己腦子不清醒,多說了什么,讓你......”張蔚嵐明白了。盡管這樣了,鐘姵還是顧念著他要高考這件事。鐘姵一直忍著,憋著,她有很多話沒有和自己說。不是不想說,不是沒氣撒,她只是在盡她所能,把傷害降到最低。這個女人,真的像張蔚嵐的mama一樣。但她又真的不是他mama。如果真的是,張蔚嵐早就該像鐘寧那樣挨揍,鐘姵也不會考慮那么多了。終究......摳心挖膽。“但這樣也很難受吧?!辩妸秤挚攘藘陕?,“可你知道,我也沒辦法。你們做的事兒,讓我和你奶奶更難受?!?/br>張蔚嵐低著頭,抿了抿唇,開口說:“對不起,鐘阿姨,讓你們傷心了?!?/br>鐘姵頓了頓,吐出一口氣:“說‘對不起’沒用?!?/br>是啊,對不起丁點兒用都沒有。“你......”鐘姵在外頭一向闖得開,還沒什么難言是她實在開不了口的。而這回,在安靜漆黑的夜晚,她側過頭看了張蔚嵐一眼,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就連最簡單的“開門見山”“大刀闊斧”都不會了。張蔚嵐瘦了不少,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少年的骨架早已完全長開,而消瘦帶給他的不再是單薄,反倒是一種頹敗。盡管身邊有一盞暖色的燈,盡管臉上鍍了一層暖光,張蔚嵐的臉仍舊看不出什么生氣。這孩子。真的被折磨得不輕。鐘姵又想到張蔚嵐第一次高考,那天他唯一的爺爺走了。這次又......這幾天,不僅是鐘寧的事兒,還是張老頭的忌日。張蔚嵐會被壓垮的。哪怕張蔚嵐和鐘寧罪無可恕,該天打雷劈,鐘姵恨的同時,也還是心疼?!嵌际撬暮⒆?,她一點一點看著長大的。養條大朵子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