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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嵐穩當,偶爾車輪咯噔一下,張蔚嵐的腦袋就會在鐘寧后背的書包上磕一下。磕第四下的時候鐘寧給車剎住,張蔚嵐蹦下來,鐘寧也蹦下來。鐘寧擱書包里掏出一盒餅干,撕開包裝,自己先叼一塊,再往張蔚嵐嘴里塞一塊,扯著張蔚嵐穿草地。鐘寧是太陽。傷疤永遠不可能復原,但可以接受照耀,獲得溫暖,消減疼痛,遮掩丑陋。而對于張蔚嵐,鐘寧是干凈熱烈的太陽,會帶來春天。可惜他倆今天運氣不太好,樹叢里沒見什么貓。鐘寧又上門找貓,去爬山虎后頭敲大管子,最后只敲下來了婦貓大花,其他的貓也不知道跑哪去逍遙了。于是一盒餅干只喂給大花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鐘寧掰開放在一旁,等其他的野貓回來吃。回了家,鐘寧先踹兩腳大朵子,然后和張蔚嵐說:“今天過來吃飯嗎?”“不去了?!睆埼祶拐f,“小歡過年那陣兒吃饞了,總想吃餃子,我之前買了速凍的,今晚給她煮點兒?!?/br>鐘寧點點頭:“那我晚上去找你?!?/br>“嗯?!睆埼祶箲?。于是,鐘寧就在自家餐桌上聽嚴卉婉嗔怪,老太太哎呦著:“蔚嵐真是的,小歡想吃餃子就跟我說呀,我給他們包不就完了?!?/br>嚴卉婉:“去超市買什么速凍的?!?/br>鐘姵給老太太盛一碗湯:“媽,蔚嵐你還不知道嗎?只要能辦到,他哪會特意麻煩咱們?!?/br>“也是。他就這個倔脾氣?!眹阑芡窠舆^湯,“有時候覺得他堅強一點好,讓人放心。有時候又覺得他到底還小,肩上的擔子那么重,卸下來點兒,偶爾耍個賴也沒什么??上н@孩子不會耍賴?!?/br>嚴卉婉對鐘寧說:“小寧,吃完飯端盤水果過去?!?/br>鐘寧說“好”,心想:“我本來就要去?!?/br>鐘姵忽然一樂:“別說,我還沒怎么太注意,現在細想想,鐘寧這半年和蔚嵐親近多了,跟以前比,那簡直是天差地。以前老犯沖,現在成天湊一起?!?/br>鐘寧心頭冒鬼,差點被一口白米飯噎著。但外婆和親媽明顯沒鬼,嚴卉婉樂呵著夸鐘寧:“小寧長大了,看蔚嵐不容易,不再逞小孩子脾氣胡鬧,知道多和他作伴兒?!?/br>鐘姵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鐘寧呼出一口氣,鬼又藏回了肚子里。他也粗糙地琢磨了一下,和張蔚嵐的關系要是被家里知道了怎么辦,琢磨下來發現無解,最后便堅定地用一句話收尾:“管它呢,露餡了再說。反正我喜歡張蔚嵐?!?/br>年少輕狂,難慮周全。這個時候的心思單純可愛,容易造孽。畢竟他最顧慮的,不是眼前人,唯獨心上人。當然,造孽有個過程,后果也是后話了。飯后嚴卉婉弄了一大盤水果,洗好切好,碼得整整齊齊,晶瑩水靈,放鐘寧手里叫他去送。鐘寧分給大朵子兩塊蘋果,然后領皇太后懿旨,大步嗖嗖地走進張蔚嵐家。鐘寧見張蔚嵐推開廚房的門走過來,朝張蔚嵐笑了笑,挑一顆草莓,直接塞進了張蔚嵐嘴里。鐘寧看過一眼,餐桌還沒收拾完。鐘寧問:“你們剛吃完?”“嗯?!睆埼祶菇o草莓咽下去。鐘寧挑的這顆草莓有點酸。“張爺爺呢?”鐘寧又問,給水果放桌上。“進屋了?!睆埼祶箍戳搜蹚埨项^的臥室。鐘寧也看了一眼,門關著。這時候小歡從廚房出來了。鐘寧見她小小的一只,手上沾著水,嘚啵過來拿碗。鐘寧愣了下:“小歡,你洗碗?”“嗯?!毙g點點頭,“我洗?!?/br>鐘寧還是第一次見小歡洗碗,下意識就想伸手接:“你去玩吧,鐘寧哥幫你……”“不用?!睆埼祶褂檬秩?,他溫熱的手心在鐘寧手背上搓一下,“她想洗就讓她洗?!?/br>“去洗吧?!睆埼祶箤πg說,“我和你鐘寧哥在屋里,洗完你就進自己屋寫作業?!?/br>“好?!毙g乖乖地抱著兩只碗鉆回廚房,蹬上小板凳,打開水龍頭。張蔚嵐扭臉看了眼鐘寧,又轉身徑直走向門口:“洗自己的碗不算干活兒。你別總慣著她,再慣壞了?!?/br>“她還小嘛......”鐘寧皺著臉,“你這當哥的也太嚴厲了?!?/br>鐘寧看見張蔚嵐從兜里掏出鑰匙,居然給門鎖上了。張蔚嵐說:“不是嚴厲。沒有小姐命,就不能學嬌貴。不然以后吃虧的還是她?!?/br>鐘寧愣了愣,又問張蔚嵐:“我們都在家,你還鎖門干嘛?”“在家也不行。我們都進屋里,我怕一不留神,爺爺再出去了?!睆埼祶沟恼Z氣沒什么起伏,他從兜里又掏出一把鑰匙。這把鑰匙他給了鐘寧:“我不在家的時候門也是鎖的。你留一把,奶奶要是來找小歡也方便?!?/br>鐘寧接過鑰匙,揣在兜里搓了搓。金屬有些剌手,還涼涼的。張蔚嵐有的時候會給鐘寧這種感覺——似乎這人一口氣跨過了好多年。他成熟的樣子,像披著鎧甲戰立山頂的戰士,讓鐘寧抬起頭去望??社妼幰谎劭催^去,發現他的胸口是透明的,那里面裝了一顆柔韌溫暖,又戰戰兢兢的心。——這讓鐘寧想抱抱他,將他的心捧在手心里。鐘寧往前湊了一步,去拉張蔚嵐的手。張蔚嵐反過來捏了一下鐘寧的虎口:“進屋吧,正好有東西給你?!?/br>第39章“你勾引我?!?/br>張蔚嵐的臥室門關上,鐘寧戳在地上看張蔚嵐,就兩秒鐘,他便將張蔚嵐抵在了墻上。鐘寧的雙手垂下來,去抓張蔚嵐的手。他的手指從張蔚嵐指縫里穿過去,兩個人,四只手,十指相扣。鐘寧耷拉下腦袋,趴在張蔚嵐身上,張蔚嵐的發梢蹭得他鼻尖癢癢,他也能聞到張蔚嵐的洗發水味。屋里還沒開燈,漆黑一片,眼睛看不清楚。鐘寧的呼吸沉下去,浮上來,聽著很舒服。“給我趴會兒?!辩妼幷f著動了動腦袋,在張蔚嵐肩頭躺得更舒坦了些。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安靜了一會兒,大概幾分鐘。靜謐里生養出的情愫,像寂寞荒原長出的第一抹生機,枝葉抽條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噼啪”地響。心跳在變,呼吸在變。鐘寧從張蔚嵐肩上抬起頭,在黑暗中看張蔚嵐的臉,他斂垂眼睛靠近,將自己的嘴唇貼在張蔚嵐的唇上。貼緊,壓實。然后呼吸被放得最輕最靜,一動不動。張蔚嵐忽然將十根手指收緊,雙手一拽,給鐘寧拉得更近了。鐘寧猛地一仰頭,喉嚨里哼了一聲,兩人的胸口不輕不重地撞在一起。張蔚嵐的舌尖撬開鐘寧的唇縫,他們用不怎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