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魚”相比“清蒸魚”，“炸魚”，“糖醋魚”等，似乎與眾不同。

張蔚嵐形容不清，他本身對“魚”這玩意不喜不厭，可這回味蕾上偏偏多了一份刺激，或許是吃太多了，嘴好像吃麻了。

小歡這丫頭吃完了犯困，張蔚嵐想領她回去睡覺，正要和嚴卉婉招呼，鐘寧手里捧著一只碗冒了出來。

他像個野猴子似的，倏得一下就鉆了出來，鐘寧扯著張蔚嵐說：“走走走，跟我出去?！?/br>
鐘寧拍小歡的頭，趴在小歡耳邊悄聲說：“你先回家，我哄哄你哥?！?/br>
小歡得令，立刻點點頭，泥鰍一樣從門縫里溜出去，跑回張家。

張蔚嵐：“......”

張蔚嵐看了眼，看見鐘寧捧著的碗里裝了些餅干碎塊，還有掐細的香腸。

“去哪？”張蔚嵐問。

鐘寧葫蘆里賣藥，把著關子不肯說，倒扭臉朝嚴卉婉交代：“外婆，我和張蔚嵐出去一趟?！?/br>
他說著揉揉肚子：“吃多了，遛遛食?！?/br>
聽見遛食，大朵子的大耳朵扇呼兩下，腦袋豎起來，巴巴瞅著鐘寧。

鐘寧無情地拒絕大朵子：“去去去，不帶你?！?/br>
大朵子“哼唧”一聲，腦袋耷拉下去。

“大晚上的你倆去哪？”嚴卉婉不放心，保不齊啰嗦幾句，“別走太遠了?！?/br>
“放心吧外婆?！辩妼幍昧耸卓?，趕緊拎起張蔚嵐沙發上的棉衣，扔去張蔚嵐身上。

張蔚嵐只好穿衣服，又聽嚴卉婉叨叨：“多穿點。鐘寧你捧個碗干什么？蔚嵐戴條圍巾?！?/br>
等老太太絮叨完，張蔚嵐脖子上多了條鐘寧的圍巾，是鐘寧三下五除二親手勒上的。

兩個少年往外走，剛出院門就碰上鐘姵。

鐘寧懶得再和親媽解釋，怕還要聽一遍啰嗦，便飛快薅住張蔚嵐往外跑。

他倆跑出一陣風，撲了鐘姵一臉。

鐘姵無奈地進家門，她卸掉一身寒涼，搓著手暖和，問嚴卉婉：“倆孩子出去干什么？跑得跟抽風一樣?！?/br>
嚴卉婉笑了笑：“說是吃多了去遛食?！?/br>
“遛食？”鐘姵瞪眼，“媽，這么冷的天，又這么晚了，遛什么食？”

嚴卉婉還在琢磨鐘寧捧個碗要作什么妖——反正不是去要飯。索性拉到。

嚴卉婉給鐘姵倒了杯熱水：“隨他們吧。小寧能帶蔚嵐出去跑一跑也好?！?/br>
鐘姵雙手捧著熱水暖手，想了想嘆口氣：“也是，蔚嵐太悶了，讓鐘寧禍害禍害也有好處?！?/br>
“別管了，都老大不小的，兩個人一起出去也安全，丟不了?！眹阑芡裾f，“你吃飯沒有？沒吃給你弄點?！?/br>
鐘姵：“我吃過了?！?/br>
……

那頭，鐘寧拽著張蔚嵐一氣兒跑出去幾十米，夜里的路燈在他倆身上掠過一個又一個影子，像大大的流星掉下來。

路邊支幾個零碎小攤兒，賣的都是吃貨，攤主無一不裹著厚棉衣，頭戴毛線帽子，他們手巧，擺弄幾下，手就會頭攛掇出一行行噴香的白色熱氣。

鐘寧捧著碗喘氣，說話的時候露出白牙：“幸好東西沒灑?！?/br>
張蔚嵐瞅見鐘寧鼻尖凍得通紅。

路過一輛賣糖葫蘆的小車，鐘寧剎住腳，扭頭朝張蔚嵐說：“吃糖葫蘆？”

張蔚嵐沒等吭聲，鐘寧已經湊過去買了。

不一會兒他提溜著兩串大紅山楂過來，給張蔚嵐一串，自己啃一串。

張蔚嵐看鐘寧領路的方向，是要往三趟街南頭走。

張蔚嵐又瞅了眼鐘寧手里的小碗，嘆口氣說：“你不會是要拉著我去喂貓吧？”

張蔚嵐：“太冷了。貓現在應該不在爬山虎那片草叢里?！?/br>
“我知道?！辩妼庎苤呛J，“不過我前幾天去爬山虎那兒碰運氣，見到小花它哥了?！?/br>
“......”張蔚嵐好一陣無語，“所以你這是又要碰運氣？”

“不是?！辩妼巼K一聲，“我有那么蠢嗎？”

張蔚嵐心說“有”，鐘寧又說：“我知道小花一家的過冬據點在哪了?！?/br>
張蔚嵐愣了下：“??？”

鐘寧頗有得意地說：“我跟蹤小花它哥找著的?！?/br>
張蔚嵐：“......”

怎么有人這么能扯，跟蹤一只野貓，看人家一家貓在哪過冬？

鐘寧就是這么扯淡。

反正已經出來了，張蔚嵐也不能撂下鐘寧掉頭往回走，只好跟著鐘寧一起犯蠢。

他們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兩串糖葫蘆吃完了，鐘寧帶張蔚嵐繞到爬山虎后頭。

“它們的老窩，離爬山虎特別近?！辩妼幷f著，領張蔚嵐穿草地。

地上全是枯草，除了幾排松還堅挺地綠著。

鐘寧扒開松樹的硬針葉，薅了一下張蔚嵐的棉衣袖子：“過來?！?/br>
兩人鉆出來，周遭雖然寒冷，但他們棉衣內都捂了些汗，連頭發里都摻和著汗，被冷風一撩，頭皮會有種涼酥酥的感覺，帶著微微發癢的刺痛。

鉆出去后正對一座小樓，不高，也就三層，看不出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明顯已被廢棄，長時間沒人打理。

“這座樓里？”張蔚嵐問，他打眼看過，門是鎖的，也沒瞧見有哪處狗洞能鉆。

“不是?！辩妼幈某鋈刹?，忽然蹲下來，“你蹲下來看?！?/br>
張蔚嵐走過去，在鐘寧身邊蹲下。他們眼前有一條挺粗的大管子，管子本來是白的，但現在已經臟成了灰白斑駁，那管子少說有兩三米長，彎繞著橫過地面。

鐘寧湊在管口，張嘴叫喚：“小花？大花？小花哥？”，喊完又“喵”兩聲。貓叫學得還挺生動形象。

張蔚嵐：“......”

鐘寧給碗放在地上，再“喵”一聲：“給你們帶好吃的了?！?/br>
忽然，管口鉆出來了個花里胡哨的小腦瓜。

“小花......哥！”鐘寧指著它，“這是小花它哥，我認識它，它腦袋正中間有一撮棕毛?！?/br>
那小貓從管口跳下來，四蹄落地沒有丁點兒動靜。張蔚嵐還真看見它腦袋中間一撮棕毛，不偏不倚，非常精確，正好在正中間。

小花哥下來了，緊接著小花也蹦出來，它長大了一大圈。不過其他的貓倒沒出來。

張蔚嵐側過身子伸頭去看，看見管子里還趴著貓，起碼有兩三只。

“還真都躲在這兒啊......”張蔚嵐愣了下。

“是吧。它們可聰明了?！辩妼幷f，“白天天好的時候就出去溜達溜達，晚上或者下雪了，就躲這里暖和?！?/br>
小花和小花哥拱在碗里埋頭苦吃，沒過多久，一碗的吃食全光了。

鐘寧和張蔚嵐擱原地多蹲了會兒擺弄貓，等小花和小花哥都嫌冷，喵咪著鉆回了管子里，兩人才站起來。

鐘寧撲嚕兩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