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睆埼祶拐f，“我不餓?！?/br>
“別和奶奶瞎扯。你不說奶奶就隨便做了?！眹阑芡衽牧伺膹埼祶沟募?，“還是蔚嵐好，從不挑嘴，不像鐘寧?！彼f完又帶一嘴：“今天的事，你別跟鐘寧一樣?！?/br>
張蔚嵐垂下眼皮：“嗯?！?/br>
鐘少爺守著窗戶連打兩個噴嚏，自然聽不見嚴卉婉和張蔚嵐沆瀣一氣，在嚼他壞話。

看嚴卉婉回家，鐘寧緊攆大朵子的狗腚，飛速躥去門口：“外婆，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嚴卉婉斜眼看他。

“就......”

“你關心蔚嵐??？”嚴卉婉走進廚房，“那你自己去跟人家道歉，自己去問唄。成天到黑就知道掐，真搞不清現在的小孩都有什么毛病?！?/br>
“......”鐘寧硌楞在原地瞪眼，瞪了一會兒跟皮球撒氣一樣泄勁，小聲叨叨，“關心有屁用?！?/br>
他緊接著擱心坎里呸出下一句：“張蔚嵐才不領情?！?/br>
——那缺弦兒王八只欠揍。

可惜鐘少爺揍不過，只能卑鄙無恥地上嘴啃了。

廚房里傳出熟熱的米飯香，鐘姵正好回來。

她回來就去廚房幫嚴卉婉的忙，沒多久便將小歡的事聽了個通透。

鐘姵的火藥脾氣鐵定是炸了，鐘寧趴屋里寫作業都能聽見她的怒斥。

鐘姵吼了一嗓子：“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你小點聲！”嚴卉婉趕緊制止。

鐘姵：“我呸……”

鐘寧將下巴杵在一張英語報紙上，斂著眼皮瞅，感覺報紙上的英文字母花里胡哨，惹人眩暈。鐘寧煩得將報紙扔去床上，靠著椅背仰頭望燈，又被燈光扎得眼疼。

“靠?！辩妼帍淖澜菗破饠祵W書，隨便翻開叩在自己臉上。

鼻尖能聞到書頁上的紙漿味，還有一股惡心人的印刷味。

今天沒有張蔚嵐當“家教”，和他一起寫作業了。

看來明兒個楊澗得重新上崗，進獻作業給鐘寧抄。

“小寧，出來?！蓖馄旁谕忸^喊。

鐘寧趕忙撇下書，連跑帶顛奔出去。然后外婆賞了他一個噩耗：“給蔚嵐送飯去?！?/br>
說完在鐘寧一手擱一個冒熱氣的盤子，菜香味噴了鐘寧一臉。

鐘寧不樂意：“為什么是我去？”

這時候鐘姵走過來觀賞了一下親兒子，厲聲厲色甩下一句：“你要是不去，就去廁所蹲著，照鏡子看自己的大腫臉?！?/br>
于是鐘寧閉了嘴，只能忍辱負重，回屋順道背上張蔚嵐的書包，一起送過去。

鐘寧站在張蔚嵐家門口，提起右腳腳尖，擱地皮上懸了許久卻沒踢門。他背上背包，又一手一個盤子，左腳金雞獨立，活像個本事不精的雜耍小丑，出盡洋相。

鐘寧撇了撇嘴，落下右腳丫子，還是決定棄門從窗。他將菜盤子和書包都放在張蔚嵐的窗框上。

鐘家菜盤子大，張蔚嵐的窗框又窄，鐘寧鼓搗得小心翼翼，生怕盤子翻地上摔了，也不想弄出動靜。

等鐘寧都安排完，剛呼出一口氣，窗簾突然“嘩啦”一下拉開，鐘寧猛地抬頭，和張蔚嵐隔紗窗對上正眼。

鐘寧：“......”

張蔚嵐只是悶得難受，想掀會兒窗簾，打眼一下看見鐘寧這張討人厭的腫臉蛋，耐不住要抽一抽眼皮。

兩人之間的空氣僵硬，鐘寧做個深呼吸，和自己說：“咬都咬了，還跟一塊臭石頭置什么氣？”

鐘寧醞釀半天，勉為其難地先破冰：“我來送菜?！?/br>
張蔚嵐頓了頓，將紗窗拉開，伸手把菜碟子拿進去：“哦?！?/br>
鐘寧琢磨著下文：“你......”

張蔚嵐關紗窗，截話茬：“還有事？”

“......??？”下文吞沒了。

誰成想張蔚嵐早孬進地溝里萬劫不復，壓根兒沒稀罕等鐘寧吭哧，居然直接拉上窗簾，閉窗簾謝客。

“我他媽......”鐘寧氣得火沖天靈蓋，掄起張蔚嵐的書包想往紗窗上摜。

他舉起書包，腦門兒上熱出汗，最后還是放下手，給張蔚嵐的書包放回窗臺上。

鐘寧抬手敲幾下窗框，甕聲甕氣地說：“你書包?！?/br>
他說完就走，往自個兒家大步流星。

張蔚嵐站在窗戶邊上，手指堪堪捏著窗簾邊。等鐘寧的腳步聲遠了，他才拉開窗簾，看了一眼鐘寧的背影。

也不知道年紀輕輕的，這歪擰巴的別扭勁兒都是哪來的。

或許又只是因為年紀輕輕，才能擰得如此上勁兒。

張蔚嵐也想不通，為什么他一碰上鐘寧就這樣。他倆就是王八瞅鱉犢，互看不是人。

鐘寧回家憋著一口怨氣，怒吃三碗米飯，最后還是鐘姵怕他撐太多要不消化，將他趕下了桌子。

吃完飯鐘姵和嚴卉婉在廚房洗碗，鐘寧擱客廳，揉著撐多的肚皮，踅摸了一盒酸奶跟大朵子分著喝。

他聽見鐘姵和嚴卉婉還在說小歡的事，十句里有八句是鐘姵在罵，嚴卉婉緊跟著嘆氣。

等洗完碗，鐘姵總算說了句旁的：“媽，箐箐不在了，沒人來幫你忙，我們干脆找個保姆，你以后什么活兒都不用干了?！?/br>
“不找?！眹阑芡癫粯芬?，“弄得像我干不動了似的，不找不找，我還不用你花錢雇人伺候?！?/br>
鐘姵笑了下，知道老太太是不肯服老，勸著說：“媽，咱又不是沒這個條件，其實......”

“你懂什么？”嚴卉婉愣了一秒神兒，又說，“我忙叨了一輩子，現在老了，成天除了出去扭秧歌跳舞，別的什么事都沒有，我閑得發慌。保姆以后再說吧?！?/br>
鐘姵也不是不理解嚴卉婉的心思。有時候兒女想爹媽享清福，他們非要折騰著照顧你，不是喜好辛勞，而是年輕的時候辛勞出了習慣，年紀大了又怕老。

鐘姵隨了老太太：“那就以后再說?！?/br>
“這張老頭送小丫頭回去，怎么現在還沒回來？”嚴卉婉覺得奇怪，念上一嘴。

“可能是遠吧?！辩妸骋舶櫰鹈?，不太放心。

嚴卉婉薅一塊抹布擦了擦鍋臺：“早知道等你回來，陪張老頭一起去?！?/br>
鐘姵剛想應和一句，手機響了。嚴卉婉站在旁邊，眼看鐘姵接了電話，臉色突然一變：“好，我這就過去?！?/br>
“怎么了？”嚴卉婉問。

“媽......”鐘姵眼下倒不清話，囫圇著說，“我回來再跟你說，挺急的，我先出去一趟?！?/br>
鐘姵風風火火換鞋出門，臨門口又和嚴卉婉說：“媽，你把蔚嵐帶咱家來吧，別讓他自己擱東屋，要是他不樂意來，你就先去陪陪他?！?/br>
嚴卉婉心竅玲瓏，趕緊問一句：“是不是張老頭和小歡出事了？”

鐘姵一頓，神色不太好看：“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