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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箐箐一下試試,老娘叫你滿頭都是窟窿!”她話音落下,擠開呂箐箐,立時舉起手,左右開弓,將細長的鞋跟往張志強頭上捶。張志強八分躲,一分忍,剩下一分推搡著還手,嘴皮罵罵咧咧,聽不清是什么渾話。呂箐箐眼瞅替她出頭的回來了,一屁股坐地上,手掌拍地哭嚎:“我怎么瞎了眼跟了你這么個王八蛋!”鐘寧實在不敢愣著繼續看戲。他嗷一聲跑進戰場:“媽!”鐘寧一把抱住鐘姵,將人往后拖:“媽,媽,別打了?!?/br>“你滾蛋,不關你事?!庇H媽并不搭理他,慌亂中沒注意,胳膊肘拐了下鐘寧的腦袋。眼見鬧劇愈演愈烈,就要無法收場,嚴卉婉老太太忽然出現在門口,老泰山一樣,穩穩當當喊了一聲:“再打我報警了,都滾出去,去警察局打吧?!?/br>空氣好像凝固了一秒,氣氛陡降,鐘寧終于將親媽拽后幾步。“鐘姵,把你的鞋穿上。什么德行?!眹阑芡窠逃柾?,又去看地上的呂箐箐,“箐箐別在地上坐了,來進屋里?!?/br>老太太說完就扭頭進屋,誰都不稀罕再搭理。鐘姵瞪了張志強一眼,掙脫鐘寧,扶起眼淚八叉的呂箐箐進了自己家門。張志強和鐘寧臉對臉站了一會兒。張志強朝地上啐了口濃厚的唾沫,轉身走出院門。鐘寧瞪著張志強的背影看了兩秒,朝他比了個中指。去他媽的張志強,他就是個張弱智。這場“腥風血雨”全怪這個弱智。張志強表面吭吭哧哧,實際是柜里鎖的偷腥貨,早在外頭找了個女人。也不知他兜里沒幾個子兒是怎么勾搭的人,賤胚子果真埋哪處臭水溝都能發/sao,挑都不挑。更該死的是,他還跟那女人生了個野丫頭。鬧成這樣是因為紙包不住火,終于暴露了。這些是鐘寧后來聽嚴卉婉唉聲嘆氣嘆出來的。她覺得呂箐箐難,再琢磨自家情形,最后歸納出一句:“女人啊,命真苦?!?/br>這全是后話了。當下一場鬧劇結束,鐘寧杵在東屋門口站了一會兒,揉了揉被親媽一胳膊肘拐懵的腦袋,突然回過神:“狗怎么不叫喚了?”他大喊了一聲:“大朵子!”鐘寧喊完不到五秒,對眼的門里拱出來一只土黃色大狗。這狗分不清是哪串雜種,站起來到鐘寧膝蓋高,是當年嚴卉婉逛早市,十五塊錢牽回來的,進門時還是個跛蹄崽子。它雖然血統不凈,但勝在腰條順當,臉盤清秀,尤其眼球,跟黑珍珠似的。這狗一雙耳朵特別大,像兩個蒲扇,偶爾動兩下,又像大花瓣。鐘寧給它起名叫大朵子。“大朵子,你是誰家狗?舔誰家飯碗?往別人家窮鉆什么勁兒?”鐘寧沒好氣兒地批評,“你這頭弄得什么?真惡心?!?/br>大朵子嗚嗚嚶嚶特別委屈,一臉的黏糊糊。鐘寧蹲下來,皺眉屏氣瞅了瞅,判斷是雞蛋液。估摸是張家兩口子打架,大朵子去裹亂,被迎頭賞了兩顆笨雞蛋。鐘寧嘖一聲,正嫌棄,門口又出來了個人。鐘寧抬頭看,是張蔚嵐。張志強和呂箐箐的兒子。剛才親爹親媽好懸沒打成篩子,這親兒窩哪去逍遙了?居然現在才現身。張蔚嵐手里拿著一條濕毛巾,一個啞屁都沒吭,蹲下來薅住大朵子后腦勺上的毛,給它擦了一把臉。第3章雄性妲己,狐貍精“你輕點兒,沒看見大朵子都不樂意了嗎?”鐘寧瞪著張蔚嵐。張蔚嵐手下不停,擦干凈狗頭才說:“哪里不樂意了?”他說話的時候壓根沒瞅鐘寧。鐘寧看不上他這副世外謫仙樣,鼻孔出氣:“哪都不樂意,眼睛鼻子嘴,哪哪都......唔......”大朵子的毛絨大尾巴橫掃,拂了鐘寧一臉。鐘寧忍不住瞇起眼睛,鼻尖動了動。等狗尾巴落下,他扭頭張嘴,打出個響亮的噴嚏,氣勢瞬間湮滅。尤其大朵子是個通敵賣國的缺弦兒叛徒,緊接著扭腚舔了兩下張蔚嵐的手。鐘少爺這下氣壞了。鐘寧蹦了一高,一腳蹬去大朵子屁股上。只是鐘寧慈悲心腸,到底沒舍得使勁兒蹬它。大朵子被踹完,轉頭幽幽望向鐘寧,觀摩小主子的臉色不敢吭聲。鐘寧嘴角一撇,不解氣地罵道:“一身彪氣!蠢狗!”張蔚嵐這才站起來看了鐘寧一眼,目光中毫無波瀾起伏,沒滋沒味。這種眼神對于十七八光景的中二少年來講,就是赤裸裸的挑釁。鐘寧剛準備瞪眼?;?,耳邊卻傳來了張老頭的聲音:“怎么回事?這是怎么了?我出去買個菜怎么就這樣了?”張老頭趕緊走過來,對著一地狼藉:“蔚嵐,你爸媽又吵起來了?”“張爺爺好?!辩妼庯w快地說,沒再瞪張蔚嵐。張老頭:“小寧也好?!?/br>“爺爺,沒事?!睆埼祶棺哌^去,從張老頭手上接過東西,一手臟毛巾,一手菜兜子。“你先進去,這里我收拾?!睆埼祶箶f老頭進屋。“他倆人呢?這兩個人,成天吵,今兒個怎么還動手了?當著孩子的面瞎胡鬧,到底是為了什么事……”這時候張老頭還不知道張志強在外頭給他弄了個野孫女。但張蔚嵐知道。先前張志強和呂箐箐在屋里罵咧了足有半小時,才發酵出去。“先別問了?!睆埼祶共粣偟匕櫫讼旅?,跟進屋里。鐘寧伸手點了點大朵子,遛著大朵子往回走,他還沒等進家,張蔚嵐又從東屋門檻邁了出來。這回他手里拿了個掃把,開始彎腰掃地。張蔚嵐的手很白。屬于陽光越曬越亮的那種白。難怪大朵子愛舔。他臉也白,唇紅齒白,渾身都白。膚白貌美,貌似潘安,這種形容對于張蔚嵐都欠點火候。鐘寧覺得,他眼前這玩意更像個雄性妲己,狐貍精。那一副禍國殃民的狐妖相主要表現在眼睛上。張蔚嵐長的是一雙狹長的狐貍眼,眼尾很細,微微上翹。右眼的眼梢后還跟著一顆小米粒大的黑痣。眼珠黑白分明,一轉悠就該霍亂是非。尤其是張蔚嵐瞇著眼看人的時候,眼縫里掬著精光,膈應得鐘寧頭皮發麻。鐘寧不待見張蔚嵐。不待見了很多年。其原因“大人”聽起來頗為芝麻綠豆,甚至保不齊要捧腹嘲笑,但擱“小孩”心里不啻于血海深仇。鐘寧和張蔚嵐是一年生的,各把頭尾,張蔚嵐生在春天,鐘寧生在冬天。因為兩家親娘的緣故,他們打小就挨排爬過一個炕頭。鐘寧自懂事開始就討厭張蔚嵐。一是張蔚嵐仗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