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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靠在桌子上,又用手撐住臉,歪過頭看我?!皥F隊作業,一周定主題和要求,三天出一句話梗概,然后人物小傳、核心事件,再是分集梗概,分場,細化,復盤……五個人的團隊流水線作業,兩三個月出一個本子,都是熟手,本子也有那種想象力很好的,可拍性都不錯?!?/br>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我也被帶得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等著他下面的話。“可是孟植,你只有自己一個人?!?/br>我陷入沉默,不知道怎么回。“我看過你寫的劇本?!表椫哉f,他忽然坐正,身型瞬間有了一個變化,頭奇怪地微微仰著,背挺得板正,有種古怪的僵直感。我不知道為什么,瞬間反應過來,他是在模仿的那個主角。他動動嘴唇,說了一句臺詞:“余老師,我…我也能上大學嗎?”他一開口,我雞皮疙瘩全部起來了。拿捏的太準了。盲校學生會非常非??炭嗟挠柧氄Z言,所以往往他們中最用功的人說話反而有一種播音腔的調子。就像項知言現在做的這樣。項知言眉毛微微動了動,那是一個肌rou很自然的條件反射,他開始露出一個笑,嘴微微得張開,顯得非常的傻和靦腆。這之后表情又慢慢變化,他眉頭皺起,面部肌rou開始有微妙的抽搐,忽然就開始哭。整張臉徹底垮掉,甚至某種意義上破壞了他那種無堅不摧的美貌。只有那種實打實得混著撕心裂肺的極喜撲面而來,生動的地值得每個人都顫栗。真像。盲人因為看不見,所以表情學習上會有多多少少的問題,他們最常見的就是非常靦腆的笑,和由于情緒牽動的,沒有任何管理的表情變化。所以他們不管長相如何,第一眼看上去總讓人覺得有些略微的怪異,尤其是情緒崩潰的時候,那種感覺會讓你感覺看到了一個放大的嬰兒。這也是很多正常演員演盲人演不好的原因。項知言哭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抬起頭,恢復了自己的坐姿,用手稍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哭出來了,眼尾都有一點紅。他笑著問我:“怎么樣,孟老師,我這段表演夠格嗎?”我抿著嘴不肯說話。項知言的笑停了,放下手,看著我沉吟了一會兒,才又笑起來:“沒事的,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說?!?/br>我低下頭看手,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實話實說。老實講,按照他的咖位,這樣對我真的是紆尊降貴,我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都沒有。他至少還有一部。這種懸殊在面對面的時候讓人倍感壓力,讓人沒有底氣開口。我沉默的時間太久,氣氛有點尷尬到凝重,這時候項知言突然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我嚇了一跳,以為他不耐煩了要走。結果我抬起頭,他忽然又是那個樣子,頭部略顯怪異的抬著,轉過身,像是非常著急的樣子,往前沖了幾步。“我…你…你不能亂說,你拿我的本子做什么?我的本子,你還給我!”他喊著,往前跑,尾音落下的時候整個人突然踉蹌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我知道他撞到了什么,里面這是個小日常的場景,主角立志要考大學,同村的人笑話他,故意拿走了他的本子誘導他去追,他們那個教室桌椅板凳擺放那個盲人學生已經很熟悉,摸著桌椅邊走也不會摔,可是那幫小孩偏偏在過道上擺了一把椅子。那個盲人學生追過去的時候就這么撞在了椅子上。這是個很小的橋段,我不知道項知言為什么要演這一段。他表演完,回到位子上坐下,抬頭看我,開口:“7秒鐘?!?/br>我腦子里有一根弦忽然對上了,只是依舊不敢確信他這句話是不是這個意思。項知言說:“我當時看過本子,回學校找了教室搭了個小布景。第一段就演的這個?!?/br>他捂了捂膝蓋說:“我說完那句臺詞之后,就剛好撞上那把椅子。我當時沒留著勁,特別疼?!?/br>他看著我,眨眨眼:“就因為這7秒鐘,我覺得我一定得見你一面?!?/br>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項知言忽然又笑了,他指了指會議廳的門:“如果那里是后門的話,小野步子慢,從后門走到位置上需要13s鐘,和輔導員剛好說完告狀的臺詞?!?/br>他又指了指我身后,“講臺,從右邊繞過去剛好3s,剛好夠語文課代表喊完兩句收作業本了?!?/br>項知言看著我,笑容里還有一點奇異的神采:“你不用覺得沒法開口,孟植,你這個本子的太生動,在還沒有拍的時候就已經太生動了。我看過很多劇本,能在一個環境里這么準確的把空間動作的事件和結合的這么好的,只有那些很厲害的編劇。大多數情況下角色都是在靜態或者是維持某種固定運動的情況下對話,還需要跟組編劇根據片場的情況去調整臺詞長度。但是你這個本子,他每一個動作、臺詞,都是結合在一起,在同一個時間軸里流動的?!?/br>他頓了頓,再一次開口:“在這個本子的范圍里,你不用顧慮任何事,我相信你一定是最了解這個故事的人,你有最高的話語權?!?/br>我有點,被他說得想哭。一個劇一旦拍了,編劇就幾乎沒有任何話語權,劇組就是戰場,有資本有靠山聲音才大,從選角,籌備到拍攝,編劇似乎只有在改劇本的時候有存在感。而似乎什么事都值得改劇本,預算不足場景換不了,演員請假不來,突然下雨了但是拍攝不能停,某某演員又要加戲,諸如此類的不勝枚舉。現在資方管的越來越寬,最早的創作環節也要摻上一腳。越發顯得編劇好像只有執行的義務,沒有說話的權利。他這樣尊重我,我不能再敷衍他,于是我終于還是開了口:“……事實上你演的非常好,非常像,技巧上不是我們找的盲人學生可以比的,但是我們當時這段時候需要的那種……”我抿抿唇,想想還是換了個說法:“……你太漂亮了,這副皮相帶來的那種氣質的加成不是你學的像能磨滅的。我們當時那個戲的感覺怎么說呢?!?/br>我絞盡腦汁,想要找一個他能感受的敘述:“你見過黔南的秋天嗎?黔南有些山上幾乎都是草,秋天一眼望過去永遠是一片曲折的枯黃和蒼涼,就是這種感覺。小野站在一片枯黃里,手里握著跟木頭盲杖,走著山間土路,看不到終點?!?/br>我看著他,說:“但是你太好看了,那個人如果換成你,觀眾的視角就離不開,這個故事到最后情緒最激烈的就是你個人的一個獨角戲,那些昏黃的背景就沒法被看見了?!?/br>我自覺把話說完,緊張地盯著項知言的